与外放的情感截然相反，白梨心中已一片宁静。

她想，就让傲慢的面具永远覆在傲慢的灵魂之上吧。

只是，她永远不会成为被怜悯的对象。

他把她当做什么啊……一个看着合眼的猫儿狗儿，在心情愉悦时便会不吝惜地赐下些许恩惠。

而当她的举动不符合期待时，他便即刻丧失耐心，施之以上位者的威压。

白梨看向扬清的眼睛深处，即便泪珠模糊了双眼，她也看到了对方那熟悉的、令她数次心悸的情绪——冷漠与傲慢。

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感情是无法被定义的，无法被解释的，无法被控制的……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是奢侈品啊……

更何况她所面对的，偏偏是那最为冷漠与傲慢的神明。

是的，是的，是的，她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上下左右，无论哪个方位，她都找不到足以逃脱的间隙。

更何况扬清五感极为敏锐，白梨才刚一动作，他便立刻死死地盯过来。

白梨被那幽深的目光盯得浑身发软，她明白自己挣脱不开扬清的束缚，所以只能无力地大喊：“你是不是疯了？”

接着是她的哭、她的笑、她的不安、她的懊恼，甚至，她生气的样子都会让祂觉得可爱。

但是最后，祂窥破了她梦幻泡影般浮于表面的虚假情绪，看见了隐藏在那异样的求知欲下，她最真实、最灰暗的气质——孤寂与死亡。

那一刻，祂心中涌起万千杂陈的情感。

多有趣啊，她轻易看透了祂的傲慢。

是的，有趣。

祂起初之所以关注到她，就是因为这份有趣。

他就静静地拢着自己臂弯中的存在，静静地观察着被他所环抱着的，无比弱小的存在。

弱小却又强大。

谁能想象的到，在这样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皮囊中，居然隐藏着一枚动人心魄、光彩夺目的灵魂。

真是活见鬼！

感受着唇瓣被肆意地揉捏，感受着扬清莫名其妙地自说自话。

白梨想也没想，一口咬了上去。

结束吧。

结束这种与她不相符合的软弱，从前她独自一人的时候，不是也能无畏地面对世界上的种种纷扰吗？

另一边，扬清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白梨有些想笑。

她咧开唇角，再也忍耐不住眼泪，任其滚落下来。

泪珠落在唇瓣上，为她本就惨淡的笑意更添上了几分凄美。

在动摇了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后，在开始对外界产生依赖后，在习惯了于每个小世界寻找那个熟悉的灵魂后……

她就该明白，自己迟早会遭到今天这样的报应的。

说什么可以对他多撒娇一点。

她气得眼眶发红，偏又要死命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们软弱地滑落下来。

她已经受够了。

她为什么要尝试去接触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呢？

可祂没想到，这种兴趣竟会持续得这样久，而且在祂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变质。

祂最初看见了她的冷静、聪颖。

然后又看见了她的天真、笨拙。

明明怕到不行，明明止不住微微颤抖着的身躯。

可她还是骄傲地抬起头，勇敢地与他对视。

那灼灼的目光仿佛在说：尽管力量悬殊，我们依然平等，甚至，我灵魂的高贵远超你之上。

被咬者吃痛地闷哼一声，他缩回手，看向手指上被咬出的轻浅牙印，目光中带着晦暗的惊异。

趁他走神的片隙，白梨挣扎着想从禁锢解脱出来。

可扬清贴得太近，也将她拢得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