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的暖风吹拂在脸上，他在地面滚了一圈，从人行道摔至马路上。

「吱！」

一辆银色沃尔沃急刹在他面前。

角落里一个流气青年陡然站起，「你再给我说一遍？！」

女酒保后退了几步，按下开关，防盗纱窗落下，遮挡住酒柜。

程冬举着酒杯掠过半空，最后朝向那群青年，他颐气指使道：「不服单挑啊，一群渣滓！」

「小白脸，穿这么俊，是要找富婆包养吗？」

「你是鸭子吧，卖过屁股吗？要不要哥帮你介绍几个？」

程冬在吧台前低头喝酒，碎发遮掩星眸，单薄的唇角缓缓勾起。

与他相近的年龄，身材高挑，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良好的教养。

而且她真的很瘦，体型匀称，更显身姿轻盈，真的是一位美人。

程冬啼笑皆非，他长得这么年轻？「面试？」

女郎眨了眨眼睛，依然皱着眉头，「在开学头一天？」

程冬最后三步迈上四层，礼貌点头道：「我叫程冬，今年27岁，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来应聘音乐老师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这位同学，你怎么穿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这里是行政楼，开学日不赶紧去教室报到，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程冬怔了一下，抬起头，愕然道：「你是在我说？」

程冬随口聊着。

「嗨，这你真是问到我心坎了。确实不低！」

没走太远，保安将程冬领到一栋四层高的白色建筑前，「校长室在行政楼顶层，左转走到尽头，您很吞易找到。」

两侧是盛开的花坛，脚下是笔直的石板路，欧式建筑的教学楼矗立前方，环境美极了。

程冬留心观察着周围学生，发现女生数量俨然多于男生，并且吞貌大多靓丽。

他心情甚好，不由得哼起曲子，跟随保安一路深入学园。

「音乐老师。」

程冬淡然一笑。

原来如此，保安心下恍然。

程冬阴郁地瞥向桥下河水。

……不多时，程冬抵达校门口，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很快得到了通行权。

「来面试的小伙子。」

因为学费不菲，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因此对师资力量也格外苛刻。

与高昂学费相匹配的，自然就是优秀的学习、生活环境。

从拱桥顶部向半山腰望去，学校占地面积惊人，被簇拥在别墅群中央。

就连学生校服的样式，也从臃肿宽松的运动服，变成私立中学讲究优雅的款式。

程冬的单车驶过一座拱桥，两侧是闪着波光的河水，以及一张张青春的面庞。

少男少女穿着彰显青春活力的制服，或是西装皮鞋，或是衬衫短裙，正陆续从桥上经过。

女酒保眉头一皱，厉声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小丽姑娘！」

程冬轻声一笑，放下毛巾，两只手蹭了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酒吧。

程冬摇曳着杯中酒水，转头对女酒保说，「我还以为你从不会关心自己的旧情人呢。」

「我们谈过恋爱？」

女酒保染着黄发，扎着马尾辫，穿着制服长衫，她擦拭着酒杯，继续睨视道，「有那时间撩妹，还是多读读书吧，你不是刚说自己失业了吗？」

程冬从前台储物槽掏出一张毛巾，用水龙头浸湿，拧了拧用来擦拭染灰的西装。

「哼，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女酒保扫着地面，弯着腰，「收拾完了，就赶紧滚蛋吧，祝你面试成功。」

光鲜亮丽的沃尔沃，在一众生锈自行车当中，显得格外扎眼。

两人在酒吧门帘前交换了联系方式，女孩回到汽车，启动引擎，徐徐离开了这里。

程冬踉跄着走回酒吧，「小丽，有毛巾吗？」

程冬飒然一笑，云淡风轻地说，「你是大学生吗？」

「嗯，我今年21岁，学艺术的。」

女孩简单介绍了自己，接着又问，「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个微信，你要是真的哪里受伤，就赶紧来找我。全都是我的错，最近忙着跟男朋友冷战……」

因为急刹车，沃尔沃的轮胎还在冒烟。

「谁还关心那个啊。真的很抱歉，我开车没有注意，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撞到哪里，有了暗伤……」

女孩担忧地说着。

今天上午的面试，他还要穿着去见老板，要是为这点小事耽误工作，他将面临的可不只是生活没着落而已。

「你还好吧？」

车门打开，一双华伦天奴黑色高跟鞋映入程冬眼帘。

2022年10月19日

第一章：初识

（01）程冬线

轮胎在冒烟。

流氓们刚冲出酒吧，见状停了脚步，纷纷作鸟兽散去。

程冬躺在马路牙子旁，只觉得浑身都痛，但这都比不过新西装染灰来得心疼。

「你找死！」

青年们一拥而起，朝程冬扑了过来！女酒保无言扶额。

酒吧里乱成一团，程冬后背狠狠撞上了玻璃门，然后被流氓一脚踹出店面。

他抬起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吧台上敲击着，缓缓喝掉杯中之物，他傲然昂起头颅，睨向角落中的青年。

「我脱裤子，你能硬吗？」

他嗤笑道。

女郎眉宇间闪过一丝尴尬，「昊宁妃。你是要去校长室吗？」

「左转走到尽头，对吧？」

程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郎。

入目是一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郎，她披着乌黑秀发，抱着一沓教案，哪怕一套普通的制服裙装，也穿了出时尚女装的气质。

她站在四层平台前，看到程冬一脸惊愕，皱眉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这位老师……我是来面试的。」

程冬礼貌地谢过了保安，并询问了他的姓名，施施然走进行政楼。

许是时间因素，行政楼空空荡荡，看不到教师或他人的影子。

程冬不急不忙，踏着雪白的大理石楼梯，摸着黑曜石质地的扶手，他慢慢爬到了四层。

「国际学校就是不一样啊。」

保安领着路，嘴里随意聊着，「能来入学的非富即贵……当然普通学生也有，但基本都是特长生了。英华大学您也了解吧？别看也是民办资质，分数却不低呢！」

「您的工资也不低吧？」

昼夜运营的莉莉安酒吧，空气中正飘荡着一曲爵士乐。

天蒙蒙亮，吧台前除了程冬，只有女酒保悠然擦拭着杯瓶。

但在幽暗的角落里，几个喝醉的青年，正嬉笑地看着他，嘴里污言碎语不断。

艺术类专业真的是吃天赋，而且灵感大多集中在早期，真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他很快问到了程冬的姓名，更知道他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这便不停地程老师、程老师地称呼了起来。

程冬跟着保安走向教学楼。

门卫对赶来的保安说道。

「这么年轻？方便问一下，你面试的岗位吗？」

保安相貌平平，看到对方如此年轻英俊，不由得特别好奇。

一条四排道宽的马路，由拱桥直达校门，掩映在茂密的行道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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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还真是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到了。」

刚骑车来到桥顶，程冬便远远望到了前方的校园。

英华大学附属高中成立于2014年，至今已有8年校史，属于私立国际学校，拥有相当比例的外国学生。

早高峰前夕，街道上人流如织。

程冬骑着单车，一路打着铃声，轻巧地闪过同行车辆。

经过半小时的穿行，墙砖斑驳的老旧楼房不在，一栋栋高档民宅拔地而起，豪宅别墅也不少见。

「多谢，我马上就走。」

程冬擦完了衣服，抬臂看向手表，「这个上班时间……还真不是普通上班族能习惯的……好在每年都能有两个长假期……」

「记得把酒钱还了，两个月了！」

女酒保已升起防盗格栅，正从储物间取出扫帚，准备打扫散落一地的瓜果皮核。

「毛巾就在前台，自己去取。另外，别光顾着琢磨面试，你想好今晚到底睡哪了吗？」

「不如你收留我吧？楼上不是有空房吗？」

程冬的眼皮跳了跳，他无声一笑，掏出了手机。

「行吧，你扫我我扫你？」

阴云笼罩的旧城区，酒吧、夜总会、按摩店和棋牌室零散分布在巷道间，老旧民宅夹杂其中。

程冬这才看向女孩，一张明媚的瓜子脸，充满青春活力。

她俨然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上衣和短裙都是名牌，与那双黑色的华伦天奴高跟鞋属同一档次。

「没事的，小妹妹，哥哥我走南闯北，什么苦没吃过。」

「你怎么样，小哥？」

女孩向他伸出手，嗓音清脆。

程冬摁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拍染灰的衣摆，低着头道：「不好意思，姑娘，浪费了你的轮胎寿命。」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女酒保睨视道，「他们奚落你很久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