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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会笑眼弯弯的跟在他身后喊着阿觞哥哥真好。
杨觞也高高的挥起手,不管她看不看得到。
所以她现在要所有人知道,杨觞是她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要所有尊敬她的人同样敬畏杨觞,敬畏她的哥哥。
郊外林间的深夜太过昏暗,其实并不能看清远处人的神情,但杨觞似乎看到盛澈此时正在朝他笑。
一如从前他从送青山脚下给她买来小玩意;
盛澈在火光的照耀下,确信杨觞看得到自己,脚下微微用力从马镫上站了起来,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挥了挥,声音划破漆黑的长空传出去很远。
“阿觞哥哥,过几日找你看日出啊!”
两人方才劫后余生,她明白杨觞为何忽然想要她如此称唤他。
盛澈不多加劝阻,杨觞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暗卫牵来了两匹骏马,其中一匹便是被盛澈留在山下的三千里。
众人纷纷上马,走至岔路口便要各奔东西。
“自己想,是我与他朝夕相对了还是赵倾城将他从战场捡回来了?有些结只有自己亲手才能解的开,法子已经告诉你了,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到时我万一大发慈悲指不定就告诉你冯和槿人在哪了。”
凌与枫骑着马沉思许久,坚定道:“我一定会将他找回来的。”
雪越下越大,一行人前进起来也很是缓慢,冷冽的月光映在皑皑白雪之上,将前方路途照亮的如熹微初晨一般,只不过再往野林中延伸而去,又一寸寸黯淡下来。
说着侧目看向凌与枫:“你家陛下比你想的通透,若不然怎会允许杨觞和正尘留在我身边。”
“或许是因为陛下太过在意你,所以才会一再的让步,这却不该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在意与否有何重要,得寸进尺又能如何,只要他心甘情愿,便算不得委屈。”说着,她侧目冷笑道:“赵倾城作为一国之君都懂得让步,而你却没学上你主子十之一二。”
“怎么,看我与杨觞如此亲密,替你主子不忿?”
盛澈望着幽幽长夜,直接戳破了凌与枫的心思。
凌与枫先是一愣,继而道:“臣不敢。”
“东吁使节?”盛澈顺手轻轻拍了拍杨觞胸口衣料下那块放置完好的平安扣,冷嗤一声:“果然是建承王在帮她,两个狗东西!”
凌与枫以手掩唇轻咳一声,继续道:“我派去的第一批暗卫全都因中了毒障昏迷不醒,方才将那批人救回来之后有人说那毒障里入了夜遍布毒虫,不知从何而来,你们可否遇到?”
“并未,我们是从山顶的另一侧越下来的,那处山坳有清泉,流水恰好稀薄了毒气,”杨觞单手背在身后看了眼天色:“既然我们已经逃出来,就不要在此地久留了,还请凌大人尽快带小九回宫,以免陛下担忧。”
半路,大学果然纷扬而下,一众人马缓慢的行进在积雪纵深的林间小道中。
盛澈与凌与枫并肩而行,许久不言。
其实只是凌与枫单方面的沉默而已。
老寨主罚她抄书时他偷偷帮她抄录;
他从南疆给她牵来矮脚马;
他用红泥在青竹林里为她埋下许多坛秋露白
自小,杨觞便甚少要求她做什么,就是如此,才让她觉得,在众人面前喊出来才更为郑重。
当年整个十峰九座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哥哥,与她形影不离,与她并肩作战,与她冲破艰难险阻保下了送青山。
只不过那些人如今都不在了。
盛澈牵着缰绳往前行了百十步,忽然勒马回身,朝孤身一人往军营方向去的那道素白身影高喊:
“阿觞哥哥!”
阒然的冬夜黑暗困顿,那道清隽孤寂的白衣身影蓦然回身,朝一行举着火把的光亮处看去,似乎在确认方才那声音是否是他臆想出来的。
两个人就此打开了话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今日之险,直到盛澈随口说了一句,将他们困住的机关山洞,名为胭脂煞。
“胭脂煞?”凌与枫声音拔高了些许,惊奇道:“朗月明造出了胭脂煞?”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
盛澈的嘲讽很是明显,凌与枫手指攥紧缰绳,半晌,问道:“那我要如何让步,才能让他回到我身边?”
她呼出一口白气,也算没有白白提醒:“赵倾城自始至终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呢?你可知冯和槿心里的想法?”
“我……”凌与枫声音艰涩:“我想知道,但我如今又能从何而知?”
“得了吧,你但凡私下自称臣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我有怨言。”盛澈顿了顿,又道:“我年纪虽不大,但也算历经世事,这么精彩的十几年,都是杨觞和正尘陪着过来的,他们俩就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手足,旁的人比不了。”
“那陛下哪?”
“陛下?”盛澈好生想了想:“他不是我的至亲手足,他是我喜欢的人,但即便我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利用我的亲人。”
杨觞行事向来稳妥周全是凌与枫早已了解之事,不过最后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令人意外。
“你和我们一起回城吗?”盛澈问道。
“不了,”杨觞道:“这里离军营近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