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时间炸开了锅,那轻骑急迫的看了盛澈一眼,时辰快要来不及了。
盛澈长长呼了口气:“军令不可违,战场定生死,你们参军之时早该有准备,若有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是!”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去送死,”她声色严肃,开诚布公:“我们要去引开骑羽族的铁骑,此行凶多吉少。”
方才那名轻骑登上战台,将手里的暗青色绸布举过头顶,高声道:“军令在此,所有兵马尽数下山,从东面往芜央城行进。”
将士们还各个一头雾水,却只听那轻骑又道:“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听出了端倪,有人壮着胆子问:“我们要去做什么,是不是去送死?”
这几名轻骑,便是死侍!
今日出兵,果然又有人泄密,骑羽族得知东面兵马是陛下带领的王军,早早命最善作战的银面铁骑埋伏在那。
盛澈忽然想起京郊的神秘人,还有前几日趁夜色进了芜央城的人……
王二川拿来那包裹,里面果然是王旗和金甲。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
她笃定道:“陛下会允的。”
轻骑瞧着她的神色,不再多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将士们已整装待发。
李济磨蹭着站到另一旁,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已经明白了自己必死无疑的命运,全都垂头丧气的。
盛澈沉寂几息,高声道:“天子守国门,将士葬沙场,为国捐躯是为大义,但凡战死者,朝廷会发放百两纹银给你们的家人,予以抚恤。”
那几名轻骑僵愣住,肃然看向台上那名年纪轻轻瘦弱无比的小校尉。
只听她又道:“家中子女不满三岁者出列。”
又有百十余人站了出来。
“军令如山,我们几人也会随校尉一起下山。”
“是一起送死吧。”盛澈显然不想让这群新兵死在西北荒原上:“况且那四万骑军虽说剽悍好战,但顾将军的威英大营在此处行军多年,也算是老练,正面相遇不一定打不过那批银面铁骑。”
那轻骑深深吸了一口气:“东面这一支,是王军。”
盛澈瞧着这为数不多的将士,大多与她年纪相仿,应该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等着他们回去的
她沉寂几息,握紧了手里的刀,又高声道:“家中独子者出列。”
队伍里稀稀拉拉出来了二三十人。
“为什么要我们送死!”
“我不想去。”
……
那轻骑面色一沉,又重复道:“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说着,拔出了佩剑往人群中走去。
本是沉默不语的盛澈当即上前拦住他,自己转身登上战台。
她暗暗攥紧归期,沉声道:“吹号角,起狼烟!”
……
本在篝火旁闲散的士兵们忽然听到集结号角,纷纷起身凑在战台前不知发生了何事。
盛澈蹙着眉头朝轻骑道:“如何才能引来那批铁骑,我们连王旗都没有。”
那轻骑惑道:“前几日孙副将已经将陛下金甲和王旗送往各营以备不时之需,你们这处应是不会例外的。”
盛澈思忖片刻,吩咐道:“二川,去千夫长帐里将那日他接下的包袱拿来。”
众人皆知抚恤金无论生死皆是二十两,如今百两纹银在此,若是他们真的战死沙场,这些钱也够父母妻儿余生温饱了。
死的也算是值了!
那轻骑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将军没有下这道令,况且三十万白银,陛下未必会允准的。”
在场所有人终于明白了校尉的用意,一个个的红了眼眶。
盛澈看了一眼队伍里的人,忽道:“李济,你也出列,你家婆娘不有三个月身孕了吗。”
李济正是晨时在灶房与他们几人闲聊的人,她记得。
盛澈瞳孔猛缩:“王军?你说东面这一支是陛下带领的兵马?”
那轻骑道:“南面是大将军的威英大营,北面是小凌将军的南苍,而东面是陛下带领的北镇和飞龙,北镇驻守上京,飞龙驻守江南,虽说各派了五万援军,但西北高原苦寒,来此的士兵水土不服,病伤过半,如今陛下所领军队不足五万,又不善在沙地作战,若是碰到那批铁骑,恐怕……”
如今陛下御驾亲征,顾牧和自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自从威英大营的防御泄露之后,他为了防止有人谋害陛下,早早的在几处营地安排了后手,这处新兵营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