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微不可查的瞧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将人拦住,撒娇道:“我要你陪着。”
赵倾城低头瞧着眼前扯住自己衮服袍角人,神色微顿,却还是应了下来。
盛澈赶忙坐在桌前拿起玉箸,像模像样的吃了几口才又倒了两杯酒,推了一杯到赵倾城面前:“你陪我喝一杯。”
“你若再不回来,准备好的饭菜就要凉了。”她挽起他的胳膊将人往殿里带,像是怕宫人听见自己不用尊称,抱怨用的都是气音,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你今日看着心情也很好。”将将入了殿,赵倾城这话来的忽如其来。
盛澈怔了一瞬,眼角弯弯的看向他:“……有吗?许是今儿园子里桂花开了,闻着沁人心脾自然心情好些。”
春满将宫灯往前探探给脚步不停的赵倾城照着路:“陛下许久未驻足欣赏过这园中景色了,若是心烦哪还察觉的到这桂花香哪。”
赵倾城不置可否,往前瞧着这个他自儿时便每日来回的宫道,忽然间发觉竟有些长,青石板上的苔藓也被宫人清扫的不见了踪影,一砖又一砖的清晰可见。
他闲来无事便拿脚丈量起了这条路,却在路的尽头忽然间想起某个人曾经也如此的数过这石板,也不知她小小的步子那时究竟数了多少块。
就这么看了怀里人半晌,她已经安然入睡,他才勉强阖了小半个时辰眼就上了早朝,待下朝后,榻上睡着的人早没了踪影。
只不过盛澈也说到做到,戌时一刻便早早带着元星来了乾清殿,还给殿外当值的奴才侍卫们带了茶点,一群人感恩戴德接下赏赐,便也各司其职了。
还在勤政殿和凌与枫商议事宜的赵倾城听闻有人已经在寝殿等着,草草了结了案上的政务便回了寝宫。
片刻后便带着正尘从里面走了出来,二人一阵折腾之后终于将那玉席给拿到了手,正尘背着个大几十斤的包袱几乎压垮了腰,扶着窗台小声道:“九爷,咱们快些走吧。”
盛澈找了根绳子将包袱从浴房的窗棂处递下,面色凝重的又问了一遍:“你这药靠谱吗,他怎么睡如此沉,晃都晃不醒?”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
“你方才说要将它摆在内殿的。”盛澈盘腿坐在龙床上道。
“随你。”他捏着眉心走至榻前,仰面躺下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澈儿,今日我有些疲乏,先睡了。”
盛澈将旁的薄被盖在他身上,小声道:“好,那你睡吧。”
“好,都依你,我累了,先去沐浴。”赵倾城起身往内殿走。
此时,刚好有宫人来送桂花,挑了几支开的正好的插在了瓷瓶里,上面还挂着深夜的露水。
“启禀陛下,这花枝要摆在哪?”
“尝尝看。”盛澈又将酒杯推近了些,含着一泓清泉的眸子在那一眨不眨的等着他的回应。
赵倾城伸手拿起金玉酒杯,晃了晃那澄清的酒水,勾起唇角看向她:“今晚一定要喝这酒吗?”
她连连点头:“你品鉴了好告诉我味道如何。”
盛澈平日里爱折腾,却甚少围着赵倾城折腾,他倒是觉得今晚这小土匪的行径有些新鲜,忍不住试探道:“那你想我如何向你赔罪?”
盛澈眼神清亮,赶忙道:“明晚我也来乾清殿陪你就寝吧。”
“好,然后哪?”赵倾城不动声色的接着问道。
赵倾城垂眸瞧了一眼酒杯,又看向她:“我何时许你饮酒了,况且千仙阁之事才过了几日?”
盛澈抿抿唇角:“这是果酒不醉人的,你尝尝嘛,我亲手酿的。”
言毕,便先行将杯中酒喝下。
他将人揽进怀里,拿大手轻拍她的后腰:“我已命人采了桂花,若是喜欢可以放在内殿。”
瞧着苗头不对劲,盛澈忙道:“我还没用晚膳,你陪我吃一些吧。”
赵倾城将人放开,提步往内殿去:“我用过晚膳了,你自己吃吧,我去沐浴更衣。”
过会儿问问好了。
他唇角勾起笑意,踏进了殿门。
还未等他步入主殿,便见一袭湛蓝色云纹轻衫的盛澈提着裙摆迎了出来,眉目间流转着丝丝笑意。
初秋之时天高云淡北风凉,阵阵桂花香气也从御花园缥缈而来,赵倾城在宫道处驻足片刻,命人去摘几株新桂送去乾清殿。
“陛下今儿瞧着心情好得很。”春满执宫灯在侧,在一旁低声道。
赵倾城看向他,挑起一边眉梢:“朕今日被边塞军务扰的不胜其烦,你是如何看出来朕心情好的?”
就这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盛澈一动不动的盘坐在龙床上看着面前人睡颜安稳,心里却还是一阵打鼓,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
没一点动静。
丑时一过半,窗外响起几声夜枭鸣叫,盛澈蹑手蹑脚的从龙床上下来跑去了浴房。
赵倾城停住脚步,却没回头,随意往正殿的角落一指:“放那吧。”
待人一走,盛澈便放下了手中的玉箸,尔后走到方才那几株桂花前思忖片刻,还是将瓷瓶抱进了内殿。
赵倾城从浴房出来之时闻见了桂花香气,搭眼瞧见那瓷瓶正摆在龙床前。
他掩去唇角笑意,仰头将酒喝下。
“有海棠的香气,甚好。”
“那我再多酿几坛给你喝!”她眼睛笑的如今晚天穹的弯月,很是开心的模样。
然后?然后我就能将玉席偷到手了。
“然后,夜深了,我们安寝吧。”言毕,她便钻进了赵倾城怀里,闭上了眼睛。
赵倾城晓得这丫头有古怪,却还是对她如此耍赖讨乖得行径甘之如饴,偏头瞧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时间没了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