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哭?晚了。
吱呀,小门被关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
话音刚落,后头男人笑歪一片。
云庆和面色难堪,却得赔着笑。
这里头的人,他一个能得罪起的都没有。
“孩子哭了?”领头的男人浑身都是肌肉,肌肉硬邦邦的,说话也硬邦邦的。
他为人最是正直,只是身上那股子不威自怒的气势,让人下意识趋利避害,不敢亲近,只想躲得远远的。
“孩子还小,不懂事,这大清早的,饿了,回头吃点糊糊就成。”
“哇~哇哇~~”
听见孩子的哭闹,外头的男人一下怔住,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庆和穿着破旧的薄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对不住对不住,起晚了点。”
红姐:“……”谢谢,这是我家。
怀抱中安静下来的孩子听见黄薇的嘶吼,又受了惊吓,重新哭闹起来。
孩子的哭声传了老远,黄薇埃莫大于心死,也顾及不到孩子,就任由他扯着嗓子在那哭。
“哎哟!这是怎么了?”风尘仆仆的女人推门进来,反手又将门细心掩住,从怀里捞出来还热乎乎的饭盒。
搓了搓手,直到掌心温热才满脸温柔的抱起孩子,可怜见儿的,小脸都憋红了。
大西北。
春的脚步来的缓缓。
一破草屋摇摇欲坠,天刚亮,门就被砸响了。
黄薇抱着孩子的手一下子松懈了。
呆愣愣的坐在炕上,眼泪瞬息爬了满脸。
“哇哇~哇哇哇~”
云庆和已经怂了,不答话,谁料那人不依不饶,“哎哟,我说真的,我三岁了还吃/奶呢,你看我现在,长的多壮实!”他一拍胸脯,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男人皱眉,“好了,都闭嘴!”而后,他没什么感情的,“那走吧,不要耽搁劳动。”
云庆和连声答应,折身去关门,间隙中,他看见黄薇围着头巾在抹眼泪。
举着铁锹的男人将铁锹放在地上杵着,“吃糊糊?你家这孩子才刚出生吧?能有俩月?”
“是,才将将一个半月。”
他似是很惊讶的,“哟!这么大点,你们两口子也够狠心的,不给吃/奶!反倒让孩子吃糊糊。”
他的面容苍老了十多岁,看上去得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着,人也黑瘦了。
后头有举着铁锹的男人,“得了得了,甭说了,赶紧的吧,今儿任务完不成可没人跟你耗。”一面说话,一面将色眯眯的眼神往屋里飘。
云庆和心里麻木,下意识挪了步子挡住他们窥伺的视线。
黄薇看见女人,哽咽着喊了一句,“红姐。”
红姐抱着孩子坐在炕上,给她擦了把眼泪,“哭什么呢?”
“我命苦啊!行差池错了一步,就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破地方!狗不拉屎的破地儿!”
“出来!这都几点了,还睡懒觉,要不要脸?”
连踢带骂,巨大的动静弄醒了屋里正熟睡着的孩子。
小小的婴儿皮肤嫩生生的,仿佛这样艰难的条件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不幸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