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笑了一下却控制不住悲伤的表情，想离开这里。

指尖隐约地颤抖，手掌下的床单浮现皱摺。

「琉他们有留你的晚餐，我可以陪你过去...」

「...理？」

他记得她不喜欢被别人叫名字。

一醒来就看到她，他有点讶异，提出的疑问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分不清是谁、在说些什么。

直到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她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把膝盖撑在床边，倾斜着上半身，没受伤的那隻手被她用来保持平衡。

连她都对自己不清不楚的回答感到些许的烦闷。

更想确认到那个时候，他会在哪。

（明明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

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后，能稍微看见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在这么想之后，竟然会庆幸没有看到他那样的反应。

「我想过来找你，不是因为你也想找我。」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这是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吗？」

「只是没想过还有谁会让我这样。」

她的回答不带悲伤，如往常一般，但也难免有些沉闷。

朋友还在的时候，她没请对方帮忙，一样会被拉着走。

轮到她追过去的那一次，总算知道了要拼命地追上远去的人会有多痛苦。

短暂的停顿后，他听见叹息般的吐气声。

想跟上去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才对，连原本能走的路都走不了。

只有自己找不到路，待在原地。

最清晰的还是那叁个身影，太过遥远的距离刺痛着胸口深处。

呼应了他的心情，他的语气并没有往常那么包容。

「...要是安慰你的不是我...你会去依赖其他人吗？」

「依赖到会过去找对方。」

贴在一起只会更不舒服，他却没有松手。

这次的吸血很快就结束了，不至于让她神智不清。

她松懈下来，拉开的距离减轻了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缓慢地吞嚥和啃咬，分不清是热度还是疼痛，獠牙丝毫不松懈地紧咬着。

身体在彼此起伏的动作间不时贴合。

装饰在她腰间的皮带因此摩擦着他的腹部。

没得到她的允许，但他已经等不及。

从肩膀滑落的外套遮不住她裸露的肩和胸口的些许轮廓。

锁骨附近还有他清晰的咬痕。

指尖快要碰到他耳边的发丝，再靠得更近，额头就会撞在一起。

「我想吸血...可以吗？你不会逃走吧？」

「......」

纤细的脖颈被粗糙的绳子吊起，勒出了红痕和瘀青。

双脚悬空的瘦弱身体早就失去了挣脱的力气，头无力地垂下。

再怎么伸出双手都碰不到他们的背影。

「没关係...不用。」

还来不及对他的拒绝做出反应，手臂就被他往下拉扯的力道扯动。

她失去重心，只能侧着身体，把双手放在他的枕边支撑自己的重量。

被她俯视着，血色时明时暗，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听见他声音沙哑，有些虚弱地喊了她一声才终于回神。

在他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她看到他这么困惑，也能猜出他想问什么。

距离靠得很近，即使周围昏暗也能看见她担心他的模样。

和鲜血一样是血色，却更加明亮。

和绷带一样是纯白，却更加纤细。

四周的景色开始摇晃，恐惧却依然存在，痛到快令人窒息。

哭喊般的呻吟着，起不了缓和的作用，不见好转。

而黑暗中，不断传来模糊的声音，从远到近，平缓又悲伤。

他也觉得自己的答案反而更让人困惑了吧。

没有更好的回答吗？

应该要再说得清楚一点。

要是换成想像自己难过的时候被其他人安慰...

她垂下目光，放在他胸口上的手轻轻地收拢。

比起去想像遇到什么困难，她才会去寻求帮助。

像今天这样，觉得他身体不舒服还一个人待着会更难受就进来看一下情况。

是因为还能活着、睁开眼睛，发现只看得到他自己，那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会觉得看得到她是好事。

「......」

轻缓、一不注意就会漏听的声音，只发生在几秒之间。

她未知的反应也牵动起他的忧虑。

烦恼一点一点地加深，他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这么问。

明明是提问，听起来却像希望她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

而她几乎没想过还能去依赖谁，又会有谁在自己身边。

而腰间的皮带仍然会不时擦碰到他的腹部，让她犹豫是不是要再离远一点。

稍微分开的距离似乎能给她离开的机会...

不要再离得更远了。

不过她此时也没有心思去在意那种轻微的不适感。

被冷汗濡湿的头发和衣服有些凉意。

她无法想像他是怎么忍受在这种状态下穿着衣服还缠着绷带。

看她没有做出退开或是反抗的动作，他也放心地咬了过去。

獠牙刺入肌肤，温热的疼痛感让她的肩膀有一瞬间的颤抖

即使如此，她细微的呻吟还是淹没在他的喘息下。

听出他的情绪不完全是兴奋的，她睁开因为差点撞到他而闭上的眼睛。

朦胧的浅灰里装满深切的渴求。

望着他喉咙乾渴到嚥下口水也缓解不了的样子，内心跟着动摇。

应该待在他们身边的自己，只能在远处看着。

一个人，在没有谁会为了自己而停下脚步的人群。

视野逐渐狭窄，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