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朱氏乌黑的头发在后脑挽成髻,由一根发暗的素银簪子别着。
身着六成新的湛蓝色,细棉布斜襟对扣上衣,黑色粗布大腿裤,身上没一个补丁。
踮着小脚个子矮小的李朱氏,圆润的脸上流露出厌恶之色。
姚山杏根本看不到曾经白嫩、机灵的女儿,如枯萎的花朵渐渐失去颜色……
她知道女儿有大儿子护着,最多就是挨点打骂,农家的孩子谁没有挨过打骂。
她也是在打骂中长大的,只要忍忍就过去了,长大了能嫁个好人家日子就好过了。
刚出了大力,她得躺会儿!
李桔梗抬袖擦去脸上的泪和嘴角的血迹,小小的心灵深知因为爹的离家,他们一家的地位发生了改变。
哥哥又离家,再也没人会护着她!
苗大妮恶毒的话张口就来,根本没把李桔梗这个侄女当人看。
骂还不解气,厚实的巴掌重重地拍打在李桔梗的小脑袋上、脸上。
“啪~啪~啪……”
“娘,我马上去!”
姚山杏用枕头将小儿子挡在床中间,低眉耷眼小步跑进厨房烧火。
对于坐在院子里等吃饭的一众人,姚山杏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农田中做活的人陆续收工回家,一个大背篓从河边坡地爬上来,缓慢地向村中移动。
还没进家门,李桔梗便听到大伯娘苗大妮打骂猪的刻薄声……
她踌躇着脚步不敢回家,可背上的背篓压弯了瘦弱的小身板。
四个儿媳中,她最是不喜老二自己挑的姚山杏,说半天屁都不放一个,成天畏畏缩缩的。
老二在家的时候,能经常拿钱回家,她全当姚山杏是空气。
可现在家里连个进项都没有,李朱氏是看二房一个都不顺眼……
“老二媳妇,你一天到晚躲在屋里做什么,又不是刚进门的新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wap.
还不去灶房烧火,难道要我老婆子来伺候你一家吃喝不成?
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要你何用!”
家里的那些人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谁都能踩上几脚。
压抑的抽噎声,被饿急眼抢猪草的猪叫声所掩盖……
姚山杏专注的目光落在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儿子身上,因为丈夫的离家,她是尽可能地避着一大家子。
李桔梗紧咬唇忍痛,泪水哗哗汇入嘴角流出的丝丝血迹。
坐在院里等着吃饭的女人、孩子置若罔闻,孩子们的眼里甚至带着幸灾乐祸。
出够了气的苗大妮,装模作样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趿拉着烂布鞋回屋躺着去。
她一个眼风,都没给靠在院墙边,望着她落泪的桔梗。
桔梗眼里渴求的光芒熄灭,抬袖擦去脸上的泪,肿着一张腊黄的小脸去扫院子。
没了依靠,桔梗只能接受现实!黄沙心悲凉的四零:干翻艰苦年代
出完气的苗大妮横眉怒对地站在院门口,对那弯成一道弓的小身影,背上的背篓视而不见……
“死丫头,这么晚了才回来,又跑哪儿去野了。
有娘生没爹教的野丫头,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