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被他这番话说得人人变色,有几个忍不住脸现愧疚,却终究无人站出来支持韩珩的说法。
乌桓触也不强求,点点头道:“欲兴大事,当以大义为先,可惜能否成事,却非一人所能左右。韩珩既然如此有志,我等也不必难为,任他自便吧。”
躲在幽州日夜不安的袁尚和袁熙两兄弟得到曹操出兵的消息,意识到幽州已经守不住了,于是商议之后,果断放弃了城池,带着为数不多的兵马从渔阳、上谷一带出关,投奔辽西的鲜卑势力乌桓去了。
袁家兄弟一跑,剩下的文武官员谁还会傻乎乎地守城?
幽州刺史乌桓触急忙召集了一众官员,弄了个歃血为盟的仪式,干脆一起投降曹操算了。
曹操也不以为忤,反而感慨地说了一句:“真忠臣也!”
但要想将河北四州安安稳稳地纳入怀中,如何尽快解决剩下的袁氏兄弟是眼前的头等大事,于是曹操便向自己的第一智囊郭嘉问计。
郭嘉微微一笑:“袁氏兄弟已不足惧,丞相可命袁氏降将焦触、张南等提兵攻之,必能一鼓而下。”
王修抬起来看向曹操,脸上没有半分惧意:“我曾受其任命,袁谭便是我主。如今主公殒命,我若不前来拜祭一下,岂非无义?大丈夫若因畏死而忘大义,如何处身立世?如果丞相能容我将袁谭的尸身收敛埋葬,吾虽死而无恨!”
曹操见他说话时脸色平静,显然真的没把生死放在心上,忍不住赞叹道:“河北义士,为何如此多也?只恨袁氏昏聩,竟然不肯重用,若用之,吾又怎敢随便小觑此地?”
他感念王修忠义,便命人将袁谭的尸身重新收敛,用棺椁置放后埋葬于南皮城外。
兵士将这个胆敢为袁谭哭丧的人押到曹操面前,原来是曾在青州担任别驾的王修。
此人因为正直敢言,多次上谏劝诫袁谭不要与兄弟争夺储位,而被大怒的袁谭罢官驱逐出了府衙。
曹操不由得有些好奇,一个因犯主而被革职的人,怎么还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堂而皇之地来祭拜故主?
仪式上乌桓触首先拔剑割破了自己的食指,滴入放在面前的酒杯,说道:“曹丞相是当世英雄,因此引诸君一同投诚,歃血之后若有反悔者,定斩不饶!”
没有人出言反对,官员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割破手指,轮流走上来将指血滴入盛放着酒水的耳杯。
不料轮到幽州别驾韩珩时,他持着宝剑的右手却颤抖不停,脸色变换许久之后,突然间将佩剑“呛啷”一声扔在地上,悲愤大呼道:“我受袁公父子厚恩,如今主公败亡,而我才智不足以救主、勇力不足以死战,实在愧缺大义!若就此投降曹操,吾心中难安!”
曹操点点头,郭嘉这条计策显然是以攻心为本,当袁氏兄弟眼看着旧日的臣属领兵倒戈相向时,受到的震慑和恐慌可想而知。
于是他传下将令,命焦触、张南、吕旷、吕翔、马延等所有袁氏旧将,领着他们自己本部的兵马,分成三路去进攻幽州。
另一边又令李典和乐进领兵与张燕汇合,往并州去攻打高干。
王修也因此被他奉为上宾,并任为司金中郎将,专为自己掌管冶铁和武器、农具等制造。
因为王修本是袁氏旧臣,曹操就想听听他对目前形势的见解,于是问道:“如今袁尚已经投奔袁熙,我欲将两兄弟一并击破,应该如何决策?”
王修听见这番话后,摇头闭口不语,根本就不肯提供半点意见。
于是他问道:“汝可知我号令?”
王修坦然回答:“知道!”
曹操不免更加疑惑:“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明知故犯,汝真不怕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