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皮,她又说,「低什么头,认罪伏法呢?」
她这样子反而让我轻松了一下,说明母亲并不想将之前的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再发现你不成体统,你就别回家了。」
和陈老师保证过不会和别人说她的事情,当然这也包括母亲。
我若是将事情抖落出去,保不准我自己的丑事也会被人知道,我只能听着母亲的呵斥,任她将气撒出来。
良久,母亲重又骑上车,我缓缓跟了上去。
她脚步似飞,我也只能亦步亦趋。
直到后来骑上车,驶上环城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在村西桥上,母亲兀地停了下来,清脆的嗓音蔓延至整个夜空,「你刚才在教室干啥了?啊?找你半天也没个人影,你就在教室里脱裤子?不知道丢人。」
我刚要喊母亲下床尿尿,母亲却开口了,「这也不太可能啊,我没发现他和谁来往啊……」
母亲微微皱眉,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有一次晚上,就是上次看电影,我发现他在教室里脱裤子,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挺让人担心的。」
我明显感觉到陈老师身体抖了一下,不过母亲却只顾说话没有发现陈老师的反常。
她转向我,就那么盯着,也不说话,好像是要确认我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甚是担忧,母亲别发现什么了。
好在小舅妈也来了,和我打了声招呼,我唯唯诺诺的回了讪笑,那样子相当滑稽。
母亲就坐在窗外,与陈老师闲聊着,声音轻柔却清晰。
起初她们说着工资待遇,后来就谈到了我。
陈老师像是故意提我,「你儿子真厉害,听说是有人对学校哪个女生不怀好意,他就把人打了,所以才会有人找过来报复。」
在气态的酒精海洋中,伤口随着母亲的脉搏轻轻跳动。
后来就不跳了。
再后来伤口又跳了起来,隐隐作痛。
她总算松了口气。
据说板砖最容易把人搞成脑震荡,而后者的一种临床表现就是痴呆。
接下来就是输液,我斜靠在床上,感觉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都没看到人影,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在医务室紧急处理一下,我被送到了校外诊所。
刚缝完针母亲就赶来了。
然而那天,我却看到有人尾随邴婕,想不怀好意。
于是我就上去推了他一把,警告他小心点。
他貌似没有听进去,不仅反推回来,还指着我说,「小逼仔子,管的怪宽。」
2022年4月6日
【第十九章】
回家路上母亲一言不发,连往常聒噪不已的青蛙都销声匿迹。
话说完毕,母亲就出去了。
糟糕的是,没几天后,我和人干架了。
虽然从小身体素质好,但我很少与人冲突。
到家洗漱完毕,刚要进自己房间,母亲叫住了我。
至今我记得灯光下那微颤的睫毛和一脸的不快。
我抬起眼皮,她就说,「看什么看,还有脸了?」
我僵硬地倚在桥头,摩挲着石狮子,肿胀的目光飘忽不定。
月亮趴在水面上,我不由多瞧了两眼。
当一缕风拂过,水面荡起破碎的波纹时,微漾间竟有一种快意扩散开来。
我刚才的样子,母亲自然是不想让小舅妈知道,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所以母亲方就此作罢。
她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没有追问我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她在前,我在后。
陈老师手捧着脸,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也
压低声音说,「哎,青春期的男孩子都这样,林林一看就是早熟的典型,说不定他当时在弄那个……」
说着她伸手居然还比划了一下,这让人有点大跌眼镜。
母亲愣了一下。
陈老师说,「真的,林林这孩子肯定早熟,八成是瞒着你早恋了,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哪个女的。」
说着她还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睁开眼时发现下体直噘噘的。
输液室的门轻掩。
也不知哪来的风,窗帘四下飞舞。
母亲咨询过医生后就平静了许多,虽然还捏着我的手,但她说,「好了再跟你算账。」
说这话时她手心都是汗,丰满的胸部把衬衣撑开一条缝,似有股热气从中溢出,持续地冲击着我的脑门。
我赶紧闭上了眼。
她发丝轻垂,汗如雨下,砸到我身上简直振聋发聩。
在我茫然的目光中,她使劲捏着我的手叫着「林林」。
实在太过使劲,我只好答应了一声。
于是我来了两拳,又跺了两脚。
他就趴到了地上。
时值晌午的时候,不远处的食堂人声鼎沸,我刚想过去吃饭,脑后就盖来一板砖。
只有身下的破车尚在兀自呻吟,让我愈加羞愤难当。
母亲找到我时,我刚要穿裤子。
母亲如一缕清风,携来一片微凉的夜空,却被我的行为弄到发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