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发泄完了,他才说出自己的冤情。
他叫胡启封,是个三甲进士,小有家资,家里经营着两间药铺。
洪武十五年,胡启封举报魏山县令杨熙、镇江府知府周康,滥收钱粮敛赃贪墨。
男人浑身一震,疯了似的站起来冲到栏栅前,可以看到他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拔掉了,脸脏的看不清面目。
“死了?死了!”
“哈哈哈哈,好啊!”
“如果有权有势,会被关到牢里?”
沈墨道:“这个你别管,你是冤枉的?把冤情说出来,有人给你做主。”
在他的审判之眼下,男人周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绝对不是罪犯。
乡村恶霸肆虐,百姓有冤不能申。
朱标监国理政六年,这些事一眼就能看透,还会估算出这种情况恶劣到一定程度,搞不好会激起民变。
老鼠被逼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还敢撕咬人类呢。
胡启封没等来贪官污吏垮台,反倒是被人诬陷谋杀店里的伙计,身陷牢狱。
他家里人几次上诉,二审、三审…乃至把事情闹到刑部,也没能沉冤得雪。
衙役出去后,沈墨拾起一根草棍伸到太子爷面前。
“采访一下,木兄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是说,假如您只是个普通人,没权、没势、没身份、没地位、没背景的情况下。”
假如朝廷征收税银五十钱,那到了镇江府这个数目就会变作一百钱,到了魏山县,涨到一百五十钱,等到衙门小吏下来收取的时候,就会是两百钱。
这些钱大部分都落到了层层官吏的手上,最后上交给朝廷的时候,连二十钱都没有。
这件事举报上去,却被户部官吏压了下来。
“我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
“哈哈哈……”
男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几欲疯癫。
男人惨笑道:“冤情,做主?”
“我的案子几经周转,被审了又审,判了又判,冤情说了十几遍,就连朝廷刑部侍郎都监审过,官官相护,说了又有什么用。”
“刑部侍郎曹岩?”沈墨道:“他死了,前几天砍的脑袋。”
“呵呵,假如没权、没势、没身份……”
在大牢西角,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笑道:“说的像你们有权有势一样。”
“在这魏山县大牢,关谁进来可不是看谁有罪没罪,而是看谁有权有势。”
面对不公,仗义出头报官,结果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恶霸勾结庸吏不分青红皂白地关进大牢。
假如自己是个普通人,接下来将面临的,必然是恶霸疯狂残忍的报复。
他会把我打怕,打服,杀一儆百,还会让所有人都看到,让以后没有人再敢反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