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上的谢征垂着脑袋，睁着眼睛，身上七个窟窿，满身是血，死状骇人。

楼邵强迫自己镇定，在辨清形势后用力拽上她的手腕，“先出去！”

想到什么，又自己折回，拔下谢征身上的刀。

“天子都要病死了！天子近臣算什么！”

沈烛音情绪不稳，泪流满面又满腔怒火。

“就说他畏罪自杀，很难吗？有谁会追究？”

“沈烛音！”

楼邵以为自己看错了，沈烛音怎么可能有胆子拿刀捅人呢？

等他意识到不对，快步赶来时，已经是第七刀，谢征了无生机。

谢征不可置信地低头，“你……”

“他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被你毁了，少年时也因为你的漠视陷入无尽的痛苦，你还想要毁他后半辈子吗？”

沈烛音的眼泪滑落，手上笨拙地用力，“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他的话里听不出情绪, 但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没有辨别力, 沈烛音脑海一片空白，不敢想像现在谢濯臣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

见她如此模样，谢濯臣心口像被针扎了一般, 疼得突然又清晰。

“音音……”他试探地靠近，“别怕。”

廊道的尽头，唯有一张牢门大敞，里面被锁的人有着干净的脸, 惊骇的表情，和血淋淋的身体。

令所见之人一眼心生寒意。

“你们竟然杀了谢尚书？”二皇子失了往常的和蔼，满目惊诧。

“你们怎么在这？”

谢濯臣皱着眉上前一步，沈烛音却后退了一步。

她慌张到不能自已，神情迷茫。她不断脚步踉跄地往后退，把自己的手和脏了的裙角往身后藏。

沈烛音冷笑，“为什么一定要他来，你承认你是你放的火了？”

“你说是就是！”

谢征的手臂狠狠在锁链下挣扎，“让他来弑父！他不是早就想了吗？让他来！让他背着罪名千人唾万人弃，遗臭万年！他敢吗？”

廊道的另一头，谢濯臣和二皇子并行前来，闲聊着近来朝上的琐事。

拐角处，四人迎面相碰。

楼邵撞到了二皇子，因此松了沈烛音的手，转而摸向自己的额头。

沈烛音鲜红的手无处安放，心中满是迷茫，“反正朝上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九皇子的人，二皇子那边阿兄肯定能帮我摆平。而这里是你带我来的，你要是解决不了另一边，那你我就是同罪！”

“你……”

楼邵始料未及，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仍不敢相信这是她干的。

沈烛音将小刀留在了他心口，她的神情麻木，手上沾满了血迹，连苍白的脸上都溅上了血珠，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楼邵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是天子近臣，只有圣上才能……”

“噌！”

利刃被她拔出，再次扎下。

两次、三次……

沈烛音不知绊到了什么，往后跌倒。

谢濯臣眼疾手快, 揽她腰身。她的眼中蒙着水雾，惊惶失措。

“你们杀了谢尚书，怎么还自己哭了。”

楼邵下意识将刀往身后藏，回头见沈烛音深陷迷惘，不由得心头一紧。

“别动。”

见沈烛音一直往后退，谢濯臣忍不住道。

可是藏不住……

第84章 当年

诏狱里禁止闲人走动, 一眼望去空空荡荡。

他当然敢，前世便是这样的结局，他背着弑父的罪名被唾弃、辱骂……史书留名。

“噌！”

刀刃瞬间没入血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