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亭唇角扬起一抹冷意。
并无惧色,淡淡回道:“柳姑娘也说了沈某醉酒,醉酒之人没轻没重,沈某万一失手杀了柳姑娘,柳姑娘觉得,殿下会为了一个死人,怪罪沈某吗?”
他语气很淡。
他连小禾的死都知道!
明显有备而来。
柳玉姝彻底装不下去了。
她知道就算她不直说,沈长亭也知道。
果然,沈长亭笑了下,俊脸带着讥诮:“承蒙柳姑娘抬举,沈某还真不知,柳姑娘对沈某是这份心思。”
柳玉姝有种被当场打脸的耻辱感。
“我们这里验伤不免费服务,不收钱。”答话的是樱桃。
送货郎一听,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感激涕零的走了。
卖家纠结店里伙计,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报了官,官府喝顾判他赢了官司,可卖家那边买通了负责验伤的史官,说他就被推搡了几下,没伤,责令卖家道歉完事。
他打听到舆安堂能验伤,就来了。
庭三不解,跟上前去:“去长平街做什么?”看您老人家一掷千金,买下来的半条街不动产吗?
舆安堂。
宁岸正在帮一个被打男子验伤。
这话把沈长亭给问住了。
他本想回府。
而回府的本意,是他想见宁岸。
他要谈条件,就说明她有希望。
唇角抑不住的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沈长亭:“我提什么条件,三爷都能答应?”
沈长亭:“说来听听。”
待她离开,庭三从暗处走了出来。
行过礼,开口道:“主子,她说是三皇子背后指使,可三皇子离京时,属下一直跟了许久,未见异常。她是不是故意说谎?”
是不是说谎,沈长亭没答。
目光在沈长亭脸上停留片刻,道:“他还许诺我,待他大权在握,便会赐我与你相配的封号,叫我风风光光的嫁给你。”
沈长亭不语。
柳玉姝见他说话,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犹豫着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长亭:“我与柳姑娘本相安无事,只要以后柳姑娘不来招惹沈某,沈某自然也不会对柳姑娘不利。”
“你说到做到?”
“柳姑娘可以不信。”
谁会为一个死了的,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来惩处一个得力干将?
思及此,柳玉姝脸色寸寸泛白。
沈长亭心说知道害怕,说明还没蠢到家,面色平静,语气如常的:“给柳姑娘两个选择,第一条,告诉沈某柳姑娘背后的人是谁。第二,沈某送柳姑娘去与丫鬟团聚。”
她怎么忘了,沈长亭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矜贵清冷,好像与世无争一样。
可他骨子里,本就是与那人一样,心狠手辣。
如他说所,如果他真杀了她,丞王只可能随便找个死的理由,把她埋了。
沈长亭戾了脸色:“柳姑娘觉得,柳姑娘说的这些话,会有人信吗?”
柳玉姝脚步微微一顿。
转回头,脸上依然还是带着笑,回道:“三爷不信,玉姝也没办法。”
言辞间,却弥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杀气。
柳玉姝怔住。
解衣衫的手停了下来。
话已至此,她再装下去也是无益:“沈三爷咄咄逼人,那就别怪我了。”
一把扯开了衣带。
娓娓的道:“沈三爷喝醉了,玉姝来给三爷送醒酒汤,三爷与玉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免会发生点儿什么。三爷觉得,殿下知道之后,会不会成全了玉姝?”
脸上的笑到底还是维持不住了,心中气的要死,又怕前功尽弃,换了副委屈的模样:“玉姝知自己出身不好,玉姝不求名分,只求跟在三爷身边,能服侍三爷就好。”
说着,走近沈长亭,就想帮他宽衣。
沈长亭后退几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柳姑娘还真是爱演,不当戏子浪费了。倘若我没猜错,你身边那个丫鬟,也是被他杀的吧?”
柳玉姝眸光转了转,似乎是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半晌,咬了咬唇,破釜沉舟般地道:“三爷也知,这些年玉姝心仪三爷,只想伴在三爷身旁,侍候三爷。若三爷不嫌弃,玉姝想……”
想什么,柳玉姝没说。
他走后,宁岸将留存用的记录表填完,放好,喊道:“下一个。”
门口进来一人。
看到宁岸露在白纱外的那双眼睛时,他眼前一亮:“果然是你!”此间十一桥的疯了,睁眼就在跟未来首辅拜堂!
宁岸他仔细查了他身上各处伤口,给他出了伤情文书,叫他再去官府重新索要赔偿。
他看过后,边声道谢。
问宁岸:“多少钱?”
他是个送货郎。
帮人送货时,因卖家没给够数量,买家不收货。他又把东西动回来,结果卖家也不认帐。不但不结送货的钱,还要让他把没送出去的货买下来。
呛呛的几句,就动了手。
这个时辰,宁岸应该在舆安堂忙着,估计他去了舆安堂,宁岸也没空理会他。
想了想,道:“长平街。”
长平街?
狭长的眸阖了阖,他道:“想来那人还会来找她,叫人盯着她的动静,别打草惊蛇便好。”
庭三:“属下遵命。”
回完话,见沈长亭提步往外走,他忙跟了过去:“主子去哪儿?”
沈长亭:“把衣服穿好。”
柳玉姝怎么解的衣带,又怎么系了回去。
恨恨的出了门。
这话的意思,不信,就是去与小禾团聚。
柳玉姝咬了咬牙,红唇吐出三个字来:“三皇子。”
大概是怕沈长亭不信,她又补充道:“三皇子知我救过丞王殿下,便派人找到了我,让我去丞王身边。说只要我按他说的做,便会保我一生荣华富贵。还有……”
柳玉姝不语。
眼中却满是惧意。
这久,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我说了,沈三爷能保证放我一条生路?”
甚至,理由都不必找。
她无名无分,跟府中下人并无二异。死了,随便往哪个乱葬岗一扔,就像小禾,根本无人会问起。
至于沈长亭,不会受任何牵连。
沈长亭:“柳姑娘想要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柳玉姝见沈长亭没醉,本以为计划告破,只想脱身。听沈长亭问她要什么,静下心来一想,沈长亭既然识破了,又装醉来见她,不就是想谈条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