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越不敢让自己的助理去办,就是怕有奸细再跟蒋文倩打小报告。
“哦对了,出事那天的十字路口好像有监控是吧,你帮我处理一下。”
陈谦文“啧”了一声。
陈谦文挠了挠后颈:“在你楼上的房间,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这可不行,我怕你那个死人跟班再找来,还想着等你醒了就换医院呢。”
“肖言?!他找过我?”
“嗯……就你出车祸那天,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找不到你,蒋文倩那边得汇报你的行程。我就说你跟我在长阳大道喝酒。得,现在你已经喝了两天了。”
没有人再会像代彧那么迁就他的性格,爱他的玩世不恭,支持他的艺术,就算不懂也会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讲枯燥无味的雕塑理论知识。
只有他,让他那颗漂泊了许久的心有了依靠。
“我本以为代彧跟别的什么人一样笨,那么容易就相信了我。最后发现是我太笨了……居然那么对他。”
“妈的……他是不是会下蛊?”
林舟越说:“他不是会下蛊,是他太好了。”
对啊,代彧太好了。
房门虚掩着,从那缝隙里又传出另一个男人脆生生的声音。
他似是难过,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呜咽。
“好……张祁,我们,我们试着在一起……”
陈谦文看出来他是认真的,叫护士给他拿了两副拐杖,撑着男人的腋下,扶着他上电梯。
两个步履蹒跚,好不容易撑到了代彧病房的门口。
只听房间里传出一声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不……不行……你带我去找代彧,我要见他……”
林舟越说着就提着自己的胳膊要下床,可是他哪有那样的力气。男人就连自己的腿都不能使唤,刚翻了个身,就连人带着被子侧翻下了床。把陈谦文吓得赶紧来扶他。
“兄弟,人没跑。我打听了,没出院啊,您别吓我了……操,慢点,又没人跟你比赛跑。”
“代彧的、新、相、好……?”
林舟越自心品读了一下这几个字。
突然脑子就当机了,好一会儿没转过来弯。
陈谦文并不明白,仍然觉得他这样属于二百五行为。
“你这样做图什么?”
林舟越却说:“如果真图点什么,就不是真的爱了,我现在什么都不图,我就想……就想让他重新爱上我。”
“这事儿我早就想到了,可是有人比我想得更早。”
“谁?”
陈谦文又吭哧了两声:“还能是谁啊……就……代彧的新相好呗,那个张祁……”
林舟越立刻眯缝着眼睛,他必须要想好对策,首先是代彧的安全。
“你说得对,我今天下午就办转院,转到东郊的医院,然后你帮我跟我妈那边说一声,就说我去z市出差了,这次去监工,要去一个月。”
陈谦文跟着代彧,几乎成了他的助理,不过好在陈谦文那边聘请了个金融公司代理,一般没啥事不用他操心。
林舟越说着,眼里便蒙上一层白雾,往事如烟。他有些懊恼,却又想要弥补代彧。他决不能再这样下去。
“好吧……作为兄弟也不劝你了,你想怎么着吧?我大概懂你意思,以后……能帮我就帮。”
“那他现在在哪?”
他他的生活简单,看似冰冷的一个人,剖开里面却是温暖的。
他会给林舟越买自己不爱吃的蛋糕,他会陪着林舟越像是情侣似的逛超市,他会每天晚上不睡觉,就算熬夜也要等着林舟越回家,他是最担心林舟越的那个人,他也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代彧爱他,包括他捉弄人的那部分。
林舟越的拐杖“啪嚓”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也撑不住了,被陈谦文猛地抱在怀里。
“来人!护士!!!快来人!”
林舟越十指用力地抓着洁白的墙面,墙腻子被划出了十指痕迹。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我没事……”
“我可以照顾你,小彧,相信我好不好……”
是张祁。
林舟越突然那颗心脏猛地颤抖了两下,脸上挂满了汗珠,脚下却再也走不动了。
林舟越用尽力气,可是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另一只骨折了的脚更是不能沾地,轻轻踮在地上就像是针扎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
伤口似是裂开了,林舟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汗滴。因为过于用力,脖颈也紧绷着,成了紫红色,大动脉突突地跳。
“谦儿,带我去……我要见他……”
陈谦文说的是谁?代彧,张祁?
这两个人……已经……
对,他俩曾经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吻被他撞见,也曾经亲昵地在医院窗台上喂饭,俨然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陈谦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曾经林舟越跟他是一类人,他们早有了未来的人生规划,全是父母铺好的路,每一个人按部就班地就能走完这一生。但是林舟越却要做那个最出格的,偏偏放弃了自己父母给的殷实家业,跑去跟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谈情说爱,这谁能懂呢?
“……”
林舟越提到代彧时,眼睛里莫名有着闪烁的星光。即便那人现在还半死不活的,半敞着上半身,裹着厚实的绷带,可他嘴里说出“代彧”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是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