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刚刚趁我睡觉的时候亲我？”

张祁鲜少有些迟疑，点了点头：“嗯。”

代彧并不在意那些：“你知道他要来？”

“……”

代彧看那人最终被几个保安拉走了，病房门关上的那瞬间。整个房间也陷入了沉默。

十一月底的南方城市有些微凉，代彧赤着脚站在地上，白皙的脚趾贴着地面，脚后跟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那他呢？

“彧哥……彧哥，你看我，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

“先生，请立刻离开这里。”

夕阳之下，一家三口可以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吃冰激凌。

现在……

如梦如幻，一切都像泡影一样，不复存在。

他怕了，他怕林舟越说得又是假的。

那人带着一张青涩里沾着点阳光的脸，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实际上却是个口蜜腹剑的人，把代彧从头到尾捅得跟马蜂窝一样，身上每一寸碰着都生疼。

男人捂着肚子，这里慢慢生长的小生命是他和林舟越的儿子。

代彧抱着肩膀，无声地哆嗦着。

他回想着刚刚林舟越说的那些扎心窝子的话。

“我错了……”

他是真的错了，他看到张祁亲昵地吻着他的人，那一瞬间心如刀绞。那种痛就像是整个人被撕裂一般。

尤其是看到代彧的眼睛。

哀怨中带着没落。

张祁贴心地帮他带上门，一个人站在房门外面抽烟。男人斜瞥一眼玻璃门内，那个男人抱着双膝，脸埋在被子里，双肩脆弱得想让人心疼。

代彧在张祁面前也不愿意说太多，他佯装坚强，从林舟越进门那瞬间，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刀剜过一样。

如果不是他听到林舟越亲口说出的那些话，他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想抱着林舟越，亲亲他的嘴唇，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跟他说自己不在乎……

“主治医生跟我说……小彧，你的子宫受损，而且这个胎儿是万幸才留下来的，如果这次打掉了，那下一次估计就怀不上了。你——”

张祁见他面色十分的难看，一双眸子埋在黑玉一般的碎发里，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双手也紧缩在胸前。

“张祁，你、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

代彧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过两天写个辞呈。”

张祁也赞同，他知道代彧虽然此时要跳槽，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原公司的雇主之谊，场面话也要说明白。

张祁深吸一口气，他似乎预料到代彧要说什么。

“林舟越是我经历过的一个坎，我要忘了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投入别的感情，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

“嗯，我懂。”他认命似地点了点头。

张祁突然捉住代彧的手，那十指修长，却也十分的瘦削，握在手里都怕碎了。

“出院之后去我那住吧。”

“你那？”

那少年瞬间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围了起来，两个抓着他的两条手臂，另外两个按着他的将人肩膀往外推。

“彧哥——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你。”

“快把人带走！”

“我助理说有人跟踪她，好像是林舟越。”

代彧平静打开一本书，温和地说：“没事，只是你大可以不必这样。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要跟他分手。你刚才也已经听到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小彧……”

张祁抚着他坐回床上，又十分体贴地从助理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件毛衣开衫披在他身上。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停顿。

代彧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你没有要说的么？”

张祁淡淡道：“对不起。”

“先生，我们要保护好张总的安全。”

“请不要在病房大声喧哗。”

“请不要吵闹。”

他不能想象代彧不再爱他。

从茶室那天开始，就没有人会无限的包容他的撒娇，没有人会在深夜里等他回家，没有人会给他温柔的亲吻，没有人……

代彧只是关切地看着张祁，用他曾经十指紧扣的手去触碰别人的伤口。

曾经林舟越抱着他，吻着他的头发，坐在沙发上摸着他的肚子，给他开玩笑。

说生女孩要长得像爸爸，就像自己那么活泼，生男孩就像代彧，头脑一定很好。

林舟越会抱着他的肩膀，吻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整理盆栽的时候往他嘴里塞水果。幻想着将来的一切。

“我爱你。”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每一句都疼得想哭。

可是……

每张照片都诉说着事实，林舟越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林舟越的母亲容不下他，林舟越的家势也容不下他。从头到尾他都被蒙在鼓里，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好，那我先出去。”

代彧实在不愿意想起来关于这个孩子的事。

只要提到这个孩子，他就会想起来林舟越。

“还有件事……”张祁说道：“医生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关于你的孩子。”

孩子在代彧这里就是个禁忌。

张祁这几天都在刻意绕过这个话题。

“要不这样，我家楼下那一层也是我买的，目前没有人住，你搬过去，我可以好好照顾你。那块地理位置也很好，等你来威远集团上班了，我们上下班可以一起走。”

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加稳妥的方法了。

更何况林舟越似乎在锲而不舍地找他。

“嗯。”张祁眼里有无限的温柔。

代彧不禁定定地看着他，浅浅地思索了一下。

“张祁，我想跟你说清楚。”

保安立刻揽着林舟越的腰将人推了出去。

那少年被推着扯着嗓子喊。

“彧哥……你能不能信我……彧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