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彧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不打断杨怀远，只是眼睛环顾着身边的一切，洞察哪里有危险，考量周围环境的安全指数。

“我们研发人鱼抑制剂也是给人鱼族提供方便。而我们也利用人鱼志愿者提供的血液样本研发药品，我们互利双赢，岂不是很好？”

“代先生，这里是我的实验室，这里的人你也可以放心，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代彧勉强点了点头。

他不知怎么，杨怀远虽然年轻，却意外的稳重，就像是一个董事长该有的样子。

那男人又上下打量一遍代彧：“你一定就是代先生，我是杨怀远。”

代彧听说过杨怀远，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不由得有些警觉。

那男人身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菱形方格领带，梳着三七分的发型。面带微笑，举手投足行为妥当，跟代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杨怀远私下派头并不大，为了方便起见他直接坐了张祁开来的车。

按照杨怀远的安排，他下午会在开发区的威远集团总部开会，而张祁则是要回祁远电视台，两个人顺路。

张祁早就在开发区的一家五星级餐厅定了位置。

就是它。

神奇地让自己变成普通人，不再做受人唾骂的怪物。

代彧的手指有点颤抖。

而直对走廊大门的则是一个单面的玻璃镜，里面是一群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按照代彧的经验，这大概是动物试验。

可是从头到尾并没有人鱼。

杨怀远似乎料到他的顾虑，继续说；“代彧，人鱼族不过是动物化人类之一而已，如果我们公司真的图谋不轨的话，就是跟全动物化人类作对了。作为商人，我只认钱，赔钱的买卖我不会做。”

代彧张了张嘴，没说话，点头默认。

杨怀远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明说的微笑。

“呃，不是。”代彧说；“那我还需要被监测么？”

杨怀远说；“其实上一个志愿者给我们提供的基因样本已经研究完成了，基本的药也制作出来了，所以其实不需要再进行监测。只需要你当临床使用的志愿者。”

代彧思索了一回儿。

作为研究员的代彧一扫一眼就发现这个表格很严谨，记录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时间上……

两条折线在坐标轴上上下跳动着，一条蓝色一条绿色。

2号志愿者在七月初遇难，所以他的检查表格也中断了。这个七月初……不就是母亲给自己打电话嘱咐说有人鱼遇刺的时候么？

代彧走近实验室前面的单面玻璃镜，里面作为对照组观察的小白鼠还活着，而且活蹦乱跳，白色的绒毛锃光发亮，几只还跑到转轮上转圈圈，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代彧问道；“之前的‘志愿者’呢？”

杨怀远的眉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男人说；“很不幸，我们的志愿者都是威远集团内部的人，有一个被人鱼猎人刺伤死亡了。另一个目前状态良好。”

杨怀远就是这样。

代彧也是这样。

他们是同一种人。

女人毕恭毕敬地说；“人鱼实验室就在这扇门的后面。请吧。”

代彧的手心直冒冷汗，他的指尖搓了搓，伸出门把手打开那扇铁门。

“啪嗒”一声，门开了。

不愧是商人的头脑。

杨怀远说话时气度不凡，但那双眼睛却黑不见底，如同黑曜石一般。虽说敞亮话谁都会说，但唯有杨怀远，代彧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只可远观。

“我知道你会对我们有诸多疑问，但是你的安危大可以放心。我们作为动物化人类保护组织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研究了。不过，如你所知，当下的猫科人类、犬科人类、还有其他动物化人类都已经进行了完全的进化，除非遇到威胁，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变成动物的——除了人鱼。”

这是动物化人类里无人不知的，人鱼数量稀少，就算是在动物化人类里也只占5％左右。

而人鱼的处境又很危险，普通动物化人类可以管理自己的兽化，只有人鱼不能。所以人鱼被发现的概率也很高。

这种人相处起来往往会让人很舒服。

代彧回礼；“你好，杨先生。”

杨怀远并不如张祁那么自来熟，而是十分谦和地跟代彧介绍这个实验室的工作，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闻声转过头来朝代彧问好。

男人先跟张祁打招呼；“最近怎么样？”

张祁笑答；“还不错。”

这餐厅是征用了开发区楼盘里的黄金地段，最高层65楼，俯瞰整个开发区的景色。坐着专属vip直升梯到达顶层，就连游泳池和宾馆也一应俱全。

360度全景玻璃，让人仿佛置身云端。

米其林餐厅的豪华摆设，严格的欧式餐盘摆放，刀叉和汤匙都是银质的，不带一丝划痕，熠熠发亮。

他用力一抓，努力装作淡定，将药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杨怀远决定中午请代彧和张祁吃顿饭。

代彧本欲拒绝，但他又觉得自己如果参与的话说不定能知晓中间的更多秘密，还是参加了。

王向彤带着一脸商业微笑从研究室的冷冻仓库里拿出一盒药。

那药还没有任何的批号，也没有写名字，只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纸盒子。锡纸包装的一板红褐色的小药片，跟普通的退烧药并无区别。

代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这盒药。

如果杨怀远想要他的命，大概从他进入这个园区的时候就会被人打晕了之后放进后备箱里，然后被送去实验室里解剖。

但是杨怀远作为威远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这种事都亲力亲为，他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

代彧还想说什么。

方柒那个时候就已经跟威远集团联系了。

代彧暗自喃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怀远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代彧继续追问；“我可以看他们的生命体征检测表么？”

杨怀远一愣，他想起来代彧也是研究员，而且还十分的专业。

男人差王向彤拿了生命体征监测表给代彧看。

代彧答应道；“那你们找我来是要怎么做呢？”

杨怀远说；“很简单，代先生是否能成为我们的志愿者？”

虽说是志愿者，不如说是“试验品”。

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代彧原先想象的那样可怕。

一切都无比的正常。

三五名研究员穿着防护服，眼睛上带着护目镜，手上戴着手套，一系列的穿戴都看起来十分的谨慎严密。而研究员面前则是数据分析仪和电脑。其中两名在显微镜下观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