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舟越说;“我不是怕我这么粗糙的手伤到你么?”
“……”
这小子日常开黄腔,让人接不下去。
“你说说,这么大个人了,饭也不会做,看书都能割到手,没我的时候你都怎么生活……”
林舟越不想责骂他,装作生气道;“伸手。”
男人乖乖地把手伸出去,结果林舟越小心翼翼地在他食指上贴了一圈东西,还是紫色的。
代彧也是如坐针毡,他似乎没有被人夸过漂亮,而且这些赞美的词语这么能用在他这种怪物身上呢?
男人手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缩了缩,似是耳根一热。
林舟越发现他今天不太对,又瞧了瞧他的手,如同青葱一般指尖冒着血珠。
林舟越赤裸的上身挂着水珠,被水打湿后的头发微卷,他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内裤,一边擦头,一边走了出来。
“彧哥,跟谁打电话呢?”
男人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阳台上的蝴蝶兰,客厅里的灯束打过来紫色的兰花瓣上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花枝随风轻轻摇曳。
汽车的鸣响声在远处,马路如同一条荧光色的缎带落在城市里,萤火扑在缎带上,飞速地飞翔。
手机“嗡”地一声。
林舟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解释道;“这是雕塑家卡梅隆·斯塔尔海姆的雕塑作品。全身质地是由玻璃钢制成,是不是很漂亮?”
代彧仔细瞧瞧,真的只是一尊雕塑而已。
“漂亮?”
代彧踌躇了一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羞的男孩声音,似乎是在远处;“张总,我洗好了。”
代彧想也不想就知道对面在干什么。
代彧踱步到阳台,晚风吹拂着他的刘海儿,如漆黑的夜空一样的一双眼睛射向远方。
“我直接说吧,张祁,非常谢谢你那天救了我。但是你似乎没有帮我保守秘密。”
“怀远是我的朋友,我们不是坏人。代彧,你可以相信我们。”
张祁说;“没想到你会打给我。”
代彧解释道;“我不想让我男朋友误会,不如电话说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是张祁。
代彧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他给了通过。
张祁只发了几个字;最近还好么?
代彧晚上跟林舟越交代了自己下周工作会进行收尾,九月初自己团队研发的新药准备上市了,到时候还会参加电视台的采访和讲座。领导计划是让代彧跟公司的另一位宣传部同事参加,至于助理可以在讲座的观众席观看。
林舟越一听觉得有趣,他也快开学了,开学升大二就比较忙,他想跟代彧多待一阵,就打算作为家属去旁听讲座。
现在才八月,代彧决定趁下周工作结束的时候去一趟威远集团。大不了自己就做志愿者,顺便拿到人鱼抑制剂。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林舟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奋地从帆布包里掏出来手机。修长的手指划着屏幕。
他给代彧翻到了几张照片。
“哥哥皮肤太嫩了,伤到你了,我心疼……”
“别说了,还要吃饭呢。”
……
“这是什么?”
林舟越撑着下巴笑嘻嘻;“我买了一盒儿童彩色创可贴,之前窜铁丝总扎到手,这一盒六个颜色,贴在指头上可酷了。”
“小屁孩。”
“诶?你手怎么了?”
代彧没反应过来,被林舟越一把拉了过去,那少年焦急地“啧”了一声,似是怪他不小心,跑去客厅找创可贴。
代彧心底燃起一股小火苗,他突然觉得林舟越的身形就像一只大狗,蹲在收纳柜前面的样子也像,头发上翘起来的呆毛也像。
“这还不漂亮?!”林舟越瞪大了眼睛。
他又瞅了瞅代彧。
也对,这个男人平时对他自己的相貌就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更别说别人了。
张祁:我希望跟你做朋友。
代彧觉得,他或许并不止于想跟自己做朋友。
浴室的门哗啦地一声打开,代彧清空了和张祁的聊天记录。
他立刻道;“周六再说。你忙。”
然后飞速挂断了电话。
代彧手扶着阳台的栏杆,轻轻“呼”了一口气。他不该这么打过去电话的……
“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但是……最近人鱼族有人接连受害,让我相信你们很难。”
张祁也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成为佐证,他说;“好吧。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我们下周六见面,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代彧其实也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用这样一个态度对待张祁,起码当时在游轮上是张祁义无反顾地跳下海救了他。
张祁的声音似乎带着调笑;“你男朋友?林公子?”
“嗯。”
他这个“林公子”就像是一把无声的枪,能在代彧的胸口射穿一个洞。这看似疑问的一句,又像是在提醒着代彧自己和林舟越的家庭背景差异。
林舟越正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哗地盖过了一切的声响。
代彧不想让林舟越误会什么,直接电话拨通了过去。
“喂?”
晚上九点多,一个顶着黑白人物剪影的头像加了代彧的微信。
名称是phython张。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
照片中是一个躺倒的人鱼,上半身是青灰色的皮肤,白皙却又冰冷。男人闭合着双眼,如同刀削一般的面容十分冷峻。而他的腹部以下则是长达七八米的鱼尾,修长蜿蜒。
代彧惊得说不出话,他愣了十几秒才把自己的神智拉回到现实。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