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裘章终于明白那一对银饰是什么东西了。
在一层又一层交叠的疼痛,反复不断地在他凝固迟缓的大脑中无限放大着,新鲜的空气在胸腔乍起时梗在鼻腔处不上又不下,只剩下胸乳那不断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
裘章垂摆在地的双腿无力的踢蹬着,却被裘寻傅的双手死死按牢,昏暗中,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紫黑,或许是因为缺氧,又或许是因为这种极端的禁锢让裘章无意识生出一种惊悚的强暴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浑身发凉。但无论如何,这种巨大的惶恐绝望都宛如迷雾与寒冷一样渗透入了裘章的骨髓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无路可逃。
裘章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受到突然拖拽甩倒在地板上的冲击,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勉强,头昏作呕的感觉也异常强烈,仿佛他只要一闭眼随时就会瘫在地上,如同幼兔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咬住牙关,屈辱不甘的想要怒吼,可是喉头却在胸前的一击锐痛而破出一声近乎接近尖锐的惊吼。
但裘章反应激烈,几乎是每走一步他就挥打一次,混乱中他挣开了绑在手上的衣物,还未站稳就对着身前模糊的黑影挥起一拳,眼前的人始料未及,硬生生对着拳头挨了下来。
黑暗中他的心跳声大如炸雷,仿佛声声都锤在他的耳膜,他能感觉到裘寻傅呆住了,在受下那一拳之后没有了任何动作。
可这已经呆愣的人并没有让裘章生出对抗的勇气,而是在挥出了那一拳之后,他之前早已扎根的恐惧驱使他迈开了步子,朝着身前的大门跑去。
随着他不断地谩骂,裘章的胸脯骤然一紧,阵阵刺疼感从胸膛的一点聚集又霍然扩散。
裘寻傅掐着他的乳尖,两指牢牢地卡住了那小如豆子的乳粒,指缝间的银饰映着窗外的幽光,泛起淡淡的光弧。
“裘寻傅!你他妈放开我!滚开!”裘章吃痛蜷起了腰,语无伦次的怒喊起来,被束缚着的手不受控制的挥舞着,不断挥动的双手打在裘寻傅伏低的脑袋。
“有人没?……这儿没人吧,好像人都走了,我明明听见了声音来着……你听见没?”
“人都走了,哪来的什么声音,真耽误事儿,快点检查了就走吧。”
如今他的办公室早已一塌糊涂,况且他现在的上身衣物已经被暴力拆卸,赤露出来,父子二人还在这深夜以一种诡异不已的姿势相拥相抱,按平日父子矛盾不和的关系一想,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疑窦。
话音刚落,对方似乎又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处处充满了漏洞,在夜色不明的黑暗中,慌张失措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转而又周而复始的不停反驳着自己。
裘章看得呆愣,无法捉摸裘寻傅突然转变的心思,当下连逃跑都忘在了脑后。
随着断断续续拼凑出的驳斥声音,竭力地想证明自己不能够让自己的父亲反悔,甚至搂起裘章的腰身一把抱在怀里,将自己的双臂当做绳索牢牢绑住他,强悍的力道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凑在裘章的耳畔,一遍一遍重复着“你不能反悔”的控诉和威胁。
那道亮光竟然让裘章产生了荒唐至极的幻觉,他醒过神来,顿时因羞耻和失措抖得异常厉害,条件反射的一口咬住了压住自己那冰冷的下唇,口腔里立刻溢满了咸涩的血腥味。
裘寻傅手里的银饰成双成对,看起来是戒指的样式,但其实又不像,因为那银圈中间有一条细杠横穿而过,两边分别缀了圆滚滚的银珠。
裘寻傅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五指收拢,一手将他的背脊和自己的胸膛紧箍得一点缝隙不留,又慢慢伸出一手从裘章与玻璃紧紧相贴的腰间分出一条缝隙,扣在他腰上一寸一寸向上,一步一步破开了皮肉与冰墙的粘连。
然而裘章能做的,却只是像溺水之人在逐渐漫过脖颈的海水中,奋力的仰起脸看向那已经接近黑夜中暮蓝的瓷白顶,企图再多获得一点点氧气。
在越发沉寂的死气中,他听见裘寻傅呼吸紊乱、嗓音颤抖,灼热停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颊上,裘章甚至离谱的感知到加害者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样就好了,这样你就反悔不了了,你就反悔不了了!”
胸口那一阵剧烈的刺痛,痛得仿佛裘寻傅把他的乳头给硬生生割了下来,乳尖激起的疼痛简直椎心蚀骨,刺穿皮肉之苦跟从体内拔着一柄匕首一样折磨痛苦,裘章登时不顾火辣辣的疼便疯狂的挣扎起来,他想大骂可喉咙竟然在这刺疼下发不出一丝声音。
上方暗沉沉的身影没有任何迟疑,几乎是怨恨不满地掐住他另一边乳尖,一把刺了进去。
不,不!
明明对方没有动作,但他却能明确感觉到裘寻傅现在是真的发怒了,竟然让他生出一种可怕的惊恐感,一种极度强烈的危机感袭遍身,使裘章恐慌得呼吸停止,肾上腺素在腰身骤紧的一瞬间窜到了至高。
在裘章倒下的刹那,身后的压力忽然反身压到了他的身上,擒在裘章手腕的一股力量,将他转眼间就拽倒在裘寻傅的身下。
昏暗的夜色中裘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近若气喘如牛,俯身压制的身影仿佛一张早已悄然织造的蜘蛛网,默然等待着,等他自己弥足深陷进去,像软化他的骨髓一样将他困在其中。
裘章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现在理智全无,像个受到刺激的幼童一样发疯的抵抗着。
他现在是后悔极了,将裘寻傅领了回来了,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直接鱼死网破,将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暴揍一顿。
可裘寻傅一言不发,他甚至觉得这个姿势妨碍到了自己,于是一把把裘章翻过了身,扯着他就往那不远处的沙发上拖。
裘寻傅却丝毫不被外面的意外所影响,依然我行我素地紧拥着父亲。虽然裘章的办公室因为有主控监视,并不需要特地看守检查,但他还是开始急得冒汗了,他用力地拍打着伏在身上的裘寻傅,低声斥骂着他,却又因为乳尖的刺痛让他呼吸一滞,声音顿时卡壳停住了。
随着脚步声的变大,那束刺目的白光也如同一道精利的目光扫荡而过,裘章的办公室是单面结构,现在不少帘幕和百叶或多或少地放了下来,霍然横扫的白光从各处的缝隙泄了出来,忽明忽灭,如同在黑暗中睁开了无数双尖利的兽眼。
裘寻傅的嘴唇若有似无的碰触着裘章的耳垂,语速很慢的持续着他的沉吟。
那种语气竟近似祈求一般,这让裘章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却至少能肯定他并不会再做出极其恐怖的发怒暴力,便从巨大的恐慌中稍稍安定下了心神,可精神因羞恼依然极度紧绷着,方才被刺穿了乳头的憎恶也猛然翻涌而上。
裘章刚想开口痛斥殴打裘寻傅,此时门外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一束耀眼的白光如同箭矢般刺来黑暗沉闷的氛围,并且还一边往里走一边发出疑惑不已的自问自答声。
那一对被裘寻傅卡在指缝里的银饰沿着他的腰一路刮擦,尖锐生硬的首饰将他的皮肉划出一道细细的红痕,最后停在赤裸的胸膛上。
那坚硬的利器划破皮肉的钝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裘章撑着冰冷的玻璃,屈起膝盖在裘寻傅身体下胡乱挣动,企图爬出去,身体却被腰间异常精健的手臂牢牢扣在怀里,一次次的挣扎没有起效,反而使他身上的压制更加沉重。
裘章气得眼眶发红,愈加口无遮拦地大骂,俨然成了骂街泼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