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花瓣伴随着剧烈的灵力震荡飞溅开来,溅在佛与妖的脸上、身上。近处的修者几乎在瞬间就被碾作飞灰,柳青衣有叶夏云留下的本命灵宝作护,虽未受伤却也同样被震得头晕目眩,虽极力支撑,但仍是陷入了昏迷。
而离得最近的两人竟然毫发无损,但他们此刻也已经顾及不到这些,只红着眼睛,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心爱的妖。
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没有,除了满手的鲜血之外什么都触摸不到,再也不可能触摸到了。
“今日种种,虽不算尽数因我而起,但也逃不开干系,该是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话音未落,察觉到他身上灵力波动的大能修者便变了脸色,厉声提醒道:“当心,他要自爆内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妖族若是怀着必死之心,催动内丹爆炸只不过是片息之间。
他的举动明显有异,为首的那两位大能面色一沉,正要出手,苍梧却突然抬手拦住了他们,他已经没有余力去管其他,只看着叶夏云,开口时干哑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阿叶,莫要做傻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在背道而驰?
他分明是……不想如此的……他想要去见蝶妖,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终于得以说话,游锦一手抓住叶夏云的衣领,拼命地摇着头哀求:“云儿,云儿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求求你别吓我,云儿,你看看我!云儿!!”
而叶夏云对游锦的话充耳不闻,他走到柳青衣面前,把怀中虚弱的妖塞进他怀中,笑眯眯地拍拍他:“小青衣,别说我不照顾你,今天就便宜你当一次护花使者。”
突然被塞了个烫手山芋的柳青衣眉毛都快打结了,他眉心直跳地盯着面前嬉皮笑脸却眼角微红的妖:“你想都别想,谁要替你照看这老妖婆。”
不待他想通一二,一只同样血迹斑驳的手突然伸来,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他抬眼看去,见到僧人眼中流下血泪,双目赤红,掐着他脖颈的手用了十成的力道,哑着嗓子呢喃道:“还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还来得及!
游锦被他捂着嘴,说不了话,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的,云儿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们,一切恩怨纠缠由我们而起,云儿才是受牵连的那一方!
叶夏云环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修者,扬声道:“她如今妖丹已碎,只能堪堪留下性命,即便不杀她,她也无法再做任何恶事。”
站在苍梧身旁的年迈修者神态肃穆地道:“这妖女曾杀我修真界英才无数,如今,是偿命的时候了。”
“啊……啊……云儿……”
游锦失神地看着漫天的血雾,脱力地跪坐在地,他呆滞地低下头,看着掌心的鲜血,几乎难以理解当下的一切。
——他的云儿,去哪里了?为什么找不到了?
“阿叶!!!”
“云儿!!!”
不知是从哪爆发出的力气,游锦用力挣脱开抱着自己的柳青衣,目眦欲裂地向着蝶妖的背影扑去。与此同时,佛修也扔下了手中禅杖,下意识地冲上前想要制止——
阿叶想他放走他们,可是眼下这般情况,即便他就此罢手,也无法劝服其他门派的修者,这一次他还是无法完成阿叶的请求。
头脑中泛着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无数道声音在脑中嘈杂地响个不停,一半在吵嚷着于公理而言锦鲤必须被杀死,一半则在吵嚷着,他已经不想再让蝶妖感到痛苦失望了。
然而叶夏云没有看他一眼,只向着这边抱拳拱手,眉眼间依然如有风流写意之韵,笑着朗声道:“如今冰鳞妖尊修为尽废,杀他虽可泄愤一二,却不足够,况且红颜早逝,实在可惜。你们要偿命,那不妨用我这条尚且在鼎盛期的命。”
然而叶夏云却没有继续与他说笑,他神色沉静了下来,翻手打开了腰间的黑白双扇,低声道:“找机会走,别回头。”
这周围都被修者围得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出得去?
柳青衣正要说话,就见叶夏云突然掐诀将那双扇扔出一黑一白两把折扇如伞盖一般将他和游锦笼罩其中,投下了一层坚实的护盾。
被这话惊醒,游锦面露厉色,并指成爪,重重刺入了苍梧的心口,直刺向那颗跳动的心脏。
最终是谁先没了气息,已无从探寻。
而战场之上,只留下遍地狼藉,一片苍凉血色。
“……”闻言,叶夏云没再说话,他低头,定神望着游锦苍白而沾染血迹的面容,却刻意地回避了对方那惊慌而满是哀求的眼神,沉默了许久,突然对他笑了,“很小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以后会保护你的。而且我也有些累了,生在这个世上,一步走错,往后真是太难捱了。”
随后他又扬声对众多的修者道:“你们要偿命是吗?自然可以。”
他终于放开了捂着游锦的嘴的手,双手将怀中的锦鲤抱住,站起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