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木”,温亭轻声唤身旁人的名字。
他侧过头,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晚霞在这双眼睛里晕开浓艳的颜色。
温亭不自觉放轻呼吸,说:“你不会早就暗恋我了吧...”
期间温亭还撞见先前一个受害者。但对方称完全不记得在魏禾家的经历,只说和魏禾相处过一段时间,去了趟他的家,之后的记忆就记不清了。虽然在这之后和魏禾也有来往,但没有发展到情侣关系,没放在心上,直到昨天看新闻后意识当初的异样非常古怪,便随警察到魏禾家的胶卷箱一找,才发现自己被拍了那种照片。
那位男士越说越气,在警局破口大骂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温亭处理完便赶紧带季之木离开。
两人沿着江边散步,赤橙的晚霞如焰火在天空绽开。
他稍一思索,缓缓开口:“我爸不爱整虚的,如果非要带礼物,烟酒就免了,他最近迷上养生。其实他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爱好,现在把家里的狗当宝贝,天天除了看小品就是遛狗,挺无聊的一个人。你们都养过宠物,一定会有话聊的,不要担心了,你真心实意和他吃顿饭,就算拎个果篮上门也很有心意。”
温亭睁开眼,见季之木侧过头,望向阳台,嘴巴紧抿,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
“你爸不喜欢我的性格。”
一只手触上相册往前翻,定位到全是温亭偷拍的季之木那一页,暗讽温亭五十步笑百步。
温亭视而不见,翻到头一页看小树,看了半天喃喃道:“有点想小树...”
季之木揉了揉他的耳垂,低声说:“有空一起回云市看它。”
“呃,周五见”,温亭摸着嘴巴检查有没睡得流口水,迷迷糊糊下车。
他回办公间前先去洗脸清醒了一下,刚到位置坐下便见白玫火急火燎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谢晚洲。
“温亭”,白玫走到他身边压低嗓门说,“你没事吧,我都看新闻了。”
十六岁,季之木的房间不曾出现温亭以外的人,不存在受谁的刺激来察觉到爱,温亭的确要略输一筹。
“呆子...”
温亭垂下眼慢慢向前走,和季之木一起回家。
他本以为季之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季大少爷,今日一看,做出来的菜竟和本人一样美。温亭为自己的刻板印象蒙羞,他很赏脸地埋头认真喝汤,末了用脚轻蹭季之木的小腿肚,意思是很满意。
温亭举起筷子夹菜,见季之木总算优雅地喝完汤,便咬着筷子随口说:“我爸叫你下周末过他那边吃饭。”
他紧盯着季之木,见他略一颔首,表示了然,而后举筷吃菜,满脸云淡风轻。
“比十八岁还要早的时候?”温亭盯着那双眼睛,眼圈有些许发热,但又挪不开视线,他喉咙哽咽,等待季之木迟到七年的答复。
季之木挑了下温亭的眼睫,纠正道:“是比十六岁还早的时候。”
温亭知道这是什么时间节点。
温亭看着天空出神,嘟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让我遇上,真倒霉。”
季之木轻捏他的手,说别再想了。
一只飞鸟从江面跃起,令湖面泛起一阵涟漪,鸟飞过赤红的晚霞,消失在温亭的视线中。
“不啊...”
温亭坐起身,把他的头掰回来,与他认真对视,“你这样的就很好。”
整个周末,温亭都在季之木家度过,两人跑了趟警局录口供。
“好。”
温亭扭身侧躺想眯一会儿,见季之木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他不经意扫了一眼,看到诸如“长辈”“见家长”“聊天”“礼物”等关键词,不动声色笑了笑。
其实温国安让他请季之木上门吃饭时还补充了一句“仅作道谢,别无它意”,但温亭没有向季之木明说,既然都让人上门了还忸忸怩怩,也就他爸死撑面子。
“一点事没有。”温亭拍拍她压在自己肩上的手让她宽心。
“气死老娘了”,白玫嘀咕着回到座位,瞥到插在玻璃板上的名片,她咬着腮帮使出十成力去撕卡片,撕完后还不过瘾,接过谢晚洲递来的卡片继续撕,效果堪比办公室那台碎纸机。
白玫把碎纸统统扔进垃圾篓,怒骂道:“臭傻逼!”
周一早上,温亭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被季之木捏醒,一睁眼车辆已经停在公司门口。
温亭撑起身抻了抻腰,全身酸软,暗骂季之木不是人,谁知道这人安分了一天,昨晚又发疯拉着他做到半夜三更,毫不顾忌第二天要上班。
季之木凑过去替他解安全带,鼻子绕着温亭的肩颈逡巡一圈,才肯放人走。
温亭又瞧了他两眼,好心提醒道:“你筷子拿反了。”
吃完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憩,温亭躺在季之木腿面,仔细回看那本相册,嘴里哼着找不着调的曲子,心情愉悦。
他再次翻到相册尾页,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声,不知道说给谁听,“还偷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