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有收了谢骏大笔医疗捐赠的院长力保,这些麻烦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人都会觉得困扰吧?这些大老板就是这样,自以为在演什么大情圣,殊不知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简青有些厌烦了,索性提到既然睡一次你还不能善罢甘休的话那就当炮友吧。他寻思多睡上几次总该腻味了,在床上也不跟谢骏搞什么体位之争了,躺下乖得像只猫似的予取予求,他知道谢老板向来是个没长性的,只等他玩够了心满意足了早点放过自己。
谢骏听了他的提议起初很惊讶,但很快也摸清楚了这人在打什么算盘,左右自己也不是真想谈什么麻烦恋爱,也就爽快答应了。吃斋食素这么久终于开了荤,垂涎欲滴的美人秀色可餐地横卧在床上,谢骏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边做边贴在简青耳边压低了声音问爽不爽——这招对以前那些小情儿可百试百灵。
“什么情况?”确认是简青亲自接过电话后陆宸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别告诉我你们开始同居了?”
“怎么可能,”简青的语气很是别扭,“是他死活赖在我家不走。”
...这和同居有什么区别。陆宸这边笑而不语,他只知道这两人还在纠缠不清,却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蒋一晨的爱情鸟有往别处飞的趋势陆宸当然是为他高兴的,至于这次小孩的感情之路会不会平顺,就是他没有资格画蛇添足的另一桩故事了。
一天的拍摄结束,陆宸看到微信里有物业发的停电通知,想到或许该和简青说一声——简青调休的时候如果没有艳遇总会去他公寓打游戏,理由是游戏机放他自己住处他怕工作日管不住自己,不过谭麒鸣回来之后他就基本不再去了。而眼下谭麒鸣人已经回了a国,今天又正好是简青固定调休的周四,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宿在自己家。
陆宸知道简青的微信总是被他的勾搭对象的消息填满,医院的工作一忙起来也常常忘了看,干脆直接播了个电话过去。彩铃响了几声便接通了,看来这小子今天果真是挺闲的,只是电话那边传来的那声“喂您好”显然不来自他熟悉的好友,但却也不让他陌生——陆宸听着那略带敌意的男声,愣了愣:“…谢总?”
就这么怔怔地哭了一会,他终于松开了陆宸的袖子,抬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没事,我就是一下子没缓过来。”
“蒋老师把情绪收一收啊。”秦导在一旁笑着说,两个演员私下那点感情问题自然没逃过他这个老油条的眼睛,但是他对眼下这个局面非常满意,角色需要的情感张力完全到位了,蒋一晨失败的暗恋(几乎是明恋)功不可没,所谓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嘛,等电影播出那些嘲笑小蒋绣花枕头的人可都要被打脸了。
粱驰拿着水和纸巾靠过来,默不作声地递给了蒋一晨,蒋一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大概是在说谢谢。
简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小男生抱歉地笑笑:“稍等一会,我和他说几句话就来。”
谢骏不愿再看他俩眉来眼去,努力让自己忽视那男生流连在简青身上的视线,直把他拽到了夜店外的车上,一路不断有人和简青打招呼问他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显然他是这里的老熟客了。
“怎么了谢总,”到了车上只剩他们两人,简青一扫脸上的笑意,冷漠地看着他,“看你这脸色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他忽而故作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还是你想要三人行?我刚有问过andy,他说他不介意。”
简青依旧柔柔地笑着,笑得他心神晃了又晃。
谢骏自诩耐性并不算特别好,面对这人的时候却像是永远不厌其烦的,被他耍弄也好调戏也好,被他触摸也好甚至进入也好...他竟然都不讨厌。
但谢骏很快意识到所谓炮友关系是个什么情况——在有需求的时候可以打上一炮,这个需求当然不单指他的需求,更多的还得迁就简医生的意思:今天值班明天论文,今天补觉明天打游戏,今天心情不爽明天身体不适,总之有一万个推脱和他见面的理由。更过分的时候连个理由也不给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一刷朋友圈,赫然出现的竟是简青刚刚发布的夜店蹦迪小视频。
“…你想要朕怎么做?”年少的君王一手攥住他曾经最信任的臣子和最依赖的朋友,一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佩剑,他双眼赤红,比起怒意,更多的是痛苦,再度逼问的声音里也多了颤抖,“你到底还要逼朕怎么做?”
“cut!”
导演的打断并没有立刻让蒋一晨从戏里出来,他的手卸了力气,但还松松地握在陆宸的袖子上,眼神里翻涌的情绪一点点散去,变得有些迷茫,先前酝酿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掉下来,随即像是连成串的珠子簌簌扑落。
“还凑合吧,”简青慵懒地笑笑,凤眼里勾出的妩媚直扫得人心里发痒,“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在下面的时候更爽。”
谢骏整个人滞了一滞,也不知是被撩得还是被气得,只得更加卖力地耕耘以示自己真的很享受现在这个状态,简青舒服得哼哼唧唧,手却一直在往他胸和屁股上摸。
谢总心里气苦,但又说不上真的讨厌——小简医生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手在他的身上慢慢逡游,他感觉自己像在被肢解,又像在被缝合。
简青被他笑得没辙,他本来不大愿意和陆宸说自己和谢骏的事,毕竟他俩先前有那么段关系在,谢骏对陆宸虽然没有亏欠什么但也不见这么热乎,始终都端着些上位者的派头,就算陆宸真的没放在心上,自己和谢老板这么勾搭上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再说早晚要一拍两散的,他并不觉得这是段需要和朋友实时跟进的正经恋情,但是今天都撞破到这份上了,还是得如实交代一番。
简青之前只告诉陆宸他和谢骏目前姑且算是炮友,英雄救美事件之后他碍于欠了这么老大一个人情,又实在不愿谢总再跑去医院招惹他——上次那一刀让他闻名整个附院,就算谢骏要求院长为自己的身份保密,可他毕竟一看就来头不小,又是个大男人,现在院里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关于简青的风言风语呢,好听点的说小简大夫魅力惊人让别人高富帅追求到这个份上,难听点的就要议论到他私生活放荡不知廉耻傍大款上去了。
要说简青这些年也没少过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对偏见中伤早就学会了一笑而过,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的工作场所,是他怀抱着信仰和使命感的地方,也正是这样无论他在外面玩得多疯一披上白大褂就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简医生。他从不参与院里的派系斗争,更不愿把私事带进工作,这是他作为医者的清高。
“呃,是小陆啊,”谢骏显是也没料到自己接的竟然是陆宸的电话,方才故意撑起的气焰顿时灭了,再开口时甚至有些局促,“简青刚在浴室呢,你等会啊,我把电话给他…”
他话还没说完陆宸便听见电话里头传来简青的冷笑:“谢骏你没事拿我手机干什么?”
谢老板的声音更是心虚了一大截:“我就想看看你备注的‘小帅哥’是谁……”
陆宸笑了笑,叮嘱了句小蒋记得回去敷敷眼睛就走到旁边休息了。倒是粱驰没有像往常那样等他一下戏就鞍前马后地照顾着,仍站在那里看着蒋一晨喝水,沉静的目光里竟有一似不易察觉的柔情。
陆宸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暗暗有了猜测。他先前就隐约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问过粱驰几次,但是每次都被他支支吾吾地含混过去,陆宸看他不想说索性也不再追问。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插手其他人的事,再说蒋一晨真找了粱驰什么麻烦背后总有谭麒鸣撑着。
况且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两个人添了什么过节的样子。
他神色冷淡的样子总让谢骏下意识露怯,明明有一堆话要质问,半天只憋了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简青古怪地看着他:“店里吵,听不见。怎么,谢总习惯了小情人有求必应随叫随到,也不能把这个义务强加到炮友身上吧。”
“...我没觉得你和他们一样。”谢骏蔫蔫地说,“炮友”这个字眼刺得他心里很不舒服,把那些好容易攒起来的气都给刺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老板憋着一肚子气驱车前往那家夜店,正捉到简青搂着个小男生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把人逗得满脸娇羞。谢骏冷着脸往他面前一站,架势俨然是捉奸,把小男生吓了一跳,躲在简青怀里问这是你什么人啊。
“哦,我炮友。”简青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语气随意地像是在介绍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小男生听了也松了一口气,神情似乎是在说原来只是炮友而已。谢骏顿时有点有气无处撒的憋屈,又见简青对他粲然一笑,“哈尼这么巧,你也来这玩呢?不过我今天没空陪你哦,现在有伴。”
谢骏忍不下去了,黑着脸拽住他胳膊把他从那个无辜的小男生身边扯开:“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双与谭麒鸣相似的眼睛流泪的样子让陆宸心都要碎了,他不但没有急于把蒋一晨的手拂开,反而任他拽着手足无措地给他擦起了眼泪,嘴上慌乱安抚着:“哭什么呢,等会眼睛肿了,乖啊别哭了。”
蒋一晨也不想哭,好端端地突然哭一鼻子也太丢人了,但是这些天积攒的委屈难过连带着戏里对这个人的复杂感情在方才一场激烈的对戏里打开了闸口,泪水竟有一时停不下来的趋势。
如果换了之前他或许会借机扎进陆宸怀里撒个娇,把眼泪全部蹭在他温暖的胸口上,对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宸哥是不可能拒绝的,但是现在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陆宸的手温柔地抹着他的眼角,他却没有把它握住的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