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周霄不知何时又走进了卧室,站在卫生间门口,他看见薛志秋拿着刀片贴在手腕上,心脏都停了一下。
他离开后卧室后不停发泄着心里悲伤又愤怒的情绪,等冷静下来,手背凸起的关节都破了皮。
他从小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成为爷爷眼中完美的孙子,别人眼中薛家最有天赋的孩子。
当有人夸赞他,爷爷就会很开心,笑着摸他的头说,“志秋是我最优秀的孙子,以后会成为最顶尖的心外科医生,是薛家的骄傲。”慢慢的他越来越在乎别人的看法。
即便后来离开了c城,他长大了,但是依然改变不了这个问题,仿若附骨之蛆。
“你让你爸让整个家族都蒙羞,你就是薛家的耻辱!你还怎么有脸跑出来招摇过市?”
废物,罪人,耻辱,纨绔,不学无术,丢人现眼......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那些恶意中伤的看法,一句句回想在薛志秋脑海里。
慢慢起身,薛志秋只觉得自己身上又冷又热,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发了急症一般。
他坐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脱下被扯开的睡衣,薛志秋抓起刚才被扔到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他忍不住转过头去。
那双深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是如此哀伤,还带着一丝渴求。
“你错了,我没有心。”
说完,薛志秋头也不回,绕过门口的周霄一步一步往外走。
从客厅的窗户看出去,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今天没有太阳,好像要下雪。
薛志秋找到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其他什么都没有拿,就跟他住进来时候一样。
他轻轻的往里走,就看见卫生间的门开着。
薛志秋拿着刀片正放在自己手腕上。
这一刻周霄大脑一下空白了,忘记了所有阻止人自杀的手法,他不敢动,连说话都是轻轻的,就怕刺激到薛志秋。
周霄松了手,放开了薛志秋,他站起身脚下仿佛没了重心,竟然摇晃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薛志秋还保持被压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依旧情绪激动。
周霄感觉心里破了个洞,冷风飕飕的往不停往心里灌,他把薛志秋的衣服丢到床上,转身离开了卧室。
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很快他就开始担心起来,薛志秋醉了三天刚醒过来,情绪就如此的激动,他会不会难受。
刚才他是不是被自己疯狂的样子吓到了,他是不是抑郁症犯了,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周霄想到这里,毫不犹豫,迅速推开了卧室的门,一看床上已经没了人影。
我已经是别人眼里的废物了,是薛家的耻辱,我不能再成为一个爬床的贱货。
周霄,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现在让所有都回归原点吧。
薛志秋穿戴好,走进主卧里的卫生间,翻出了刮胡刀的刀片,贴在手腕上。
沈玉书以前说他太在意外界的声音了,总是想通过别人的肯定来认同自己的价值。
这对他的抑郁症影响很大,让他不要去理会那些恶意的评价和看法,别听,别想,要对自己有自信。
可是,他怎么能不在意。
“胸无大志,薛炎竟然生出这种儿子,丢人!”
“你看,那个就是薛崇山的孙子薛志秋,不拿手术刀就算了,现在连医生都不当了。生在薛家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嘁,小时候我妈老说薛家的长孙多厉害,天赋多好,有个屁用!现在还不是废物点心一个。你说薛家有什么可牛逼的,薛崇山的孙子还不如我呢。”
咔哒,门被打卡又缓缓合上,薛志秋的身影从周霄面前彻底消失,只留他独自一人看着闭合的大门,眼中暗潮翻涌。
“薛志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周霄一直跟在薛志秋身后,直到看着薛志秋走到玄关,手就要扶上大门的把手时,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薛志秋从未听过周霄发出如此悲凉的声音,叫他名字的时候语调都是颤抖的。
刀片一挑,手腕上的红绳被割断,玉环掉落在洗手池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薛志秋把刀片扔到了一边冷漠的说:“还给你。”
这枚玉环只在薛志秋的身上停留了三天,除了在手腕上硌出的一个红色的印记,什么都没留下。
卧室门被猛的关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门框都要被撞掉了。
随后薛志秋听到客厅传来周霄愤怒又悲凉的闷声低吼,和拳头撞击墙面的声音。
他躺在床上,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没入发鬓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