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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2页)

他说好。

他们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含烟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被捅破了该怎么办?”

“含烟。”

她回头,好像有女孩在喊她的名字。

“含烟,这!”海边,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冲她挥手,兴致冲冲地跑过来。

月底,她定了海岛的机票,她问顾余要不要同行,顾余以生意太忙拒绝了。

含烟还从未见过他专心致志投入工作的样子,再说了,他那个快要倒闭的麻将馆,在自己看,着实没有挽救的必要。

实在可疑。

“可我也不一定真的在这。”

“我知道。”那时他不知真假,只想碰碰运气,幸好,命运眷顾了他。能重逢,已是幸事。

含烟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含烟从货架拿了两个面包,一瓶酸奶,结账出来的时候,男人站在树下,宽肩窄腰,身形高挑,一件黑色短袖,让他穿出了几分色/情的味道。

“含烟。”

她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我买完了,走吧。”

“你不是说你会改吗?”含烟说,“我现在就不喜欢你抱着我。”

他问:“你要去哪?”

“超市。”

“姐姐,我已经改了。”他看着她,目光直白,“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别叫我姐姐。”

“好。”他改口很快,“含烟。”

含烟干脆拿枕头蒙住眼睛,不想看他居高临下,自己任由摆布的样子,不想听他的污言秽语。

情潮汹涌,一点一点吞没黑暗,连月光也害羞地躲进云层里。天很燥热,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温屿给她盖上被子,将脸贴在她小腹上,寂静无声发酵,洗手间的水龙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床上一片混乱。

温屿指着单元楼:“我搬家了,住你对面。”

含烟表情变了:“什么时候搬的?”

他说一周前。

她可以恨所有人,唯独温屿,她不该恨。和他分开的这些年,抛却过往种种,她对他,皆是愧疚。

而温屿笃定了这一点,才敢在她身边得寸进尺,连顾余都被收买,成了他的同伙。

温屿嗅着她头发的香味,唇落在她耳后,含烟一惊,身体站得僵直。

“姐姐。”

她吓了一跳,手机掉在草丛里,身后撞进一堵温热的墙。

她刚要挣扎——

算了,自己和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

来到南方以后,含烟常常失眠,凌晨叁点,她望向窗外,今晚月亮高悬,照进千家万户,点亮了她眸中一点灯火。

她有点饿了,翻了翻外卖,最后还是决定披上衣服去便利店买个面包。这些年她的胃一直不好,连火锅也不常吃。

她一行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不喜欢。

他说:那我再练。

不用。

无聊。

含烟没回他,关掉手机,不小心踢倒脚边的纸箱,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素描纸,她捡起来,看着画的正面,有些出神。

画中女孩眉眼与她极为相似。

顾余把电脑搬进客厅,拆开纸箱的胶带,含烟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装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顾余让她明天有空给他打电话。

含烟说好,顾余走了,她关上门发呆。

顾余笑了:“你还想说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他仔细数了数,她睡着时唤了叁次温屿的名字,明明忘不了,偏佯装出一副时过境迁,前尘往事不再追的豁达。

人往前走,心已被困死在了过去。

车停在小区楼下,顾余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搬出来一个新买的台式电脑:“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余在开车,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含烟缓了口气,回过神,发现后背出了冷汗:“是做了场梦。”

“我听见你叫了温屿。”

“那家早餐店的生煎包不知道还卖不卖。”

“行,我去看看。”

病房外,顾余把那张已经剪断的内存卡扔进了垃圾桶。谁都不会知道,那张寄到江家的信封,里面是一张空白的纸。

真想杀了她啊,不然一起死掉好了。他们埋进同一座坟冢,骨灰洒在一起,转世轮回。

他又一次撞进她的身体。

她身体在晃,喘气都不受控制,摇摇摆摆,像漂浮海面迷失方向的白船。

顾余看了她一会:“你以后去哪?”

“去临沂待段日子,在那上大学。”她问顾余,“你呢?”

“陪你呗。”顾余去哪都无所谓,“不然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人跟我说话。”

顾余恶狠狠地给他接了水,然后恶狠狠地塞给她:“慢点喝,别呛着。”

含烟沉默了很久:“对不起。”

得,她一句对不起就让他认栽了。

她慢慢地睁开,鼻腔充斥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眼前是顾余的脸。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很虚弱,说完,轻轻咳了两声。

看她醒了,顾余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还想是谁?温屿?”

她离开了那个困住她的牢笼,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温屿。

江昌民怔怔地站在门外,不曾开口,也不曾阻拦,他看着声嘶力竭的温姝妤,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一股浓烈的疲惫感蔓延到全身,让他失去往前一步的勇气。

含烟下了楼,靠在一楼的过道里,闭上眼,再也支撑不住。昏过去前,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你凭什么怪我?”含烟冷笑,不知是心中痛快,还是笑她此时不堪的处境,“这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你不去管他为什么来招惹我,反而怪我勾引他,到底是谁贱,这难道不是你做出来的好事吗?”

温屿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她言语如利刃,刀刀要人性命。

一切都该结束了。

走廊里,温姝妤高声辱骂,接二连叁的打击下,她已经崩溃,理智全无,不顾阻拦跑进来,抬手要扇含烟,被温屿拦下了。

“妈,够了。”

“温屿,你疯了吗?!”温姝妤指着含烟,眼里全是痛恨与厌恶,“是不是她勾引你?江含烟,你怎么这么贱!”

温屿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温柔:“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也许很快,他就看不到了。

含烟半晌不语,目光落在他脸上。少年眉眼温柔,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模样,他本该被众人瞩目的人生,终究是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那扇早已破旧的防盗门并没有阻止外面的人多久,纷乱的脚步声,绝望的嗓音和哭泣从暗夜深处传来,阴风凛凛,像恶鬼坠入人间。零星的灯火亮起,有居民从窗户往过看。

“夫人她……”

“你好好休息,这段日子工作的事就先别操心了。”江昌民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温姝妤走了,他恢复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没有半点情人之间的温柔。

小桥点点头,态度温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也许过了今天,也许下个月,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江家了。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温姝妤扶着走廊的椅子,胳膊一直在颤抖。

经过的医护人员好心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助吗?”

“你够了!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在江昌民眼中,她如今和妒妇别无二致,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温婉知性的模样。

“是我在闹吗?”温姝妤突然觉得好笑,结婚近七载,嘘寒问暖的话她听过,吵架冷战的时候也有过,这是第一次,江昌民眼中流露出对她的厌烦。

从前她自恃胜过江意的,不过是他们幼时相识青梅竹马的缘分,如今看来,那点缘分也即将被时间消磨得所剩无几。但她不会认输,不可能将她含辛茹苦,忍气吞声得来的位置拱手让给他人。

铺好的床单泛起涟漪,一点点,变得不成样子。

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不把她拆散誓不罢休。

含烟想踢他,腿被掌控,疼得抬不起来,成了待宰的羔羊。他埋在她胸前,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乳尖,他用舌,从外圈舔,又上手捏,力度不大,但足够煎熬,小火温煮,慢慢瓦解人的意志。他学坏了,什么会这些调情的把戏。

哪来的恩,哪来的报,好一个私人秘书,温姝妤好不容易维持的表情快要撕裂成两半:“你不要不知好歹,我给你选择,已经给你留了颜面!”

小桥把卡还回去,和对面声嘶力竭的女人比起来,她显得格外平淡:“抱歉江夫人,你给错人了,选择和颜面这两个东西,我貌似都不需要。”

*

“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哪能有什么目的,夫人,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温姝妤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五十万,足够你日常的生活开销,我还可以帮你换一个薪酬更高的工作,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离开江昌民,这些都是你的。”

今天她刻意穿得乖巧,水蓝色蓬蓬裙,搭配一双小短靴,脸蛋白皙,像一朵洁白无瑕的小野花,趁得温姝妤黯然失色。

小桥笑了笑:“夫人的话我就听不懂了。”

“知道我约你来的目的吗?”

餐厅播放的小提琴曲悠扬婉转,服务生手端托盘穿梭于各个餐桌之间,这个时间段,人并不多。

温姝妤订了四点钟的包厢,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四点二十八分,另一方挎着斜挎包,姗姗来迟。

温屿把手指抵在她唇上:“姐姐,别说了,我会生气的。”

含烟短暂地沉默一会:“你觉得值吗?”

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结果,不计得失,倾尽所有,孤注一掷。

静悄悄的深夜,鸟雀都回归巢穴,蝉鸣的热情将世界分割成两半。那一晚,是他们最后的抵死缠绵。

他在她的身体里作乱。溪水淌到手上,他掖起她湿润散乱的发,牙齿轻轻厮磨颈间最脆弱的那条血管,含烟推搡他,疼得皱眉。

够了。

也许已经知道了。

“如果我以后可以娶你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含烟似乎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和你不会有结果,同样不会嫁给你。”

“你是…”含烟眼神有点迷茫。

“温屿。”

他应了一声。

含烟说:“你老实一点。”

她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坐的飞机,等办理完酒店入住手续之后,落地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海岛傍晚时都很热,这边地段很好,后面就是沙滩,这时候太阳落山,人刚刚多起来,她换了条裙子,从酒店里绕到后海滩。夕阳余晖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很多女孩映着晚霞拍照。

他说,开了一家公司,收入不错。

他高中时成绩就好,含烟并不意外。刚回到家,温屿又给他发了晚安,后面配了一个小猫睡觉的表情包,她依旧没回,心想不愧是老板,他真的很闲。

这一晚,含烟在数星星。

回去时,他们依旧是一前一后。

“你怎么来临沂了?”

他说:“听同学说在临沂看见过你。”

“哦。”温屿乖乖放了手,跟在她后面。

含烟看见他穷追不舍的影子,转过头:“能不能别跟着我?”

他真没再跟着,在超市门口等她。

“你变不变和我没关系。”含烟捡起手机,吹落上面的灰尘,“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用整天围着我转。”

“没有整天。”他偷换概念,“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

含烟转身要走,被他抓住了手,直接拉进了他的怀里。

“你监视我?”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出门的时间。

温屿摇头,否认道:“没监视。”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只是往楼道里安了监控。”这样他才能了解她的作息时间,才能离她更近些,他觉得这不能叫监视。

含烟不欲和他争辩:“你别总像个变态一样。”

她这才转过身。

燥热的夏夜,双目相视。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学校,他们穿着校服,他吃顾余的醋,含烟只好哄他,把少年抵在树边,调戏得他面红耳赤,那时他连接吻都是笨拙的。

“你怎么在这?”含烟觉得不会那么傻,一直在楼下守着。

“别动。”

男人双手从后面环住她,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和她诉说思念:“我很想你,很想。”

含烟不动了。其实她应该第一时间将他推开,骂他,让他滚,可她什么也没做,只静静地站着,听着他的呼吸。

出了楼口,迎面一阵暖风,冷暖变换的一瞬吹得人瑟缩,她走的小路,两边是草地,蝉在鸣叫。

前几日下雨,小区里的路灯连电了,到现在还没修好。她怕被绊到,开着手电筒,走得慢。

小区铁栅栏的那边,一辆摩托车轰鸣飞过。

那你喜欢什么?

反正你做的我都不喜欢。

含烟很烦躁,有点想骂人。

“够了。”

不够。温屿掰开她的腿,换了个姿势。

“你明明很舒服,姐姐。”

她好不容易忘掉的东西一刹那重新返回脑海。灯下少年执笔,眉眼低垂,乖巧又安静,固执地要送她一幅画当作回礼。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含烟忘记了,兜兜转转许多年,以另一种方式送到了她手上。

手机又响了。

他在那头小心翼翼地问:喜欢吗,我练了很久。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消息,她点进去,置顶一个陌生联系人祝她生日快乐,她下意识以为是从前的高中同学,刚要道谢,对面紧跟着发了句,姐姐。

含烟的手指顿了顿,她记得自己早就把温屿删了。

原来那天他抢手机,是为了加她的联系方式。

含烟表情疑惑:“送我电脑干什么?”她又用不着。

顾余搬着电脑往楼道里走:“你不是最爱看电影了吗,我还给你开了年度会员,够你看一阵子。”

含烟有点无语:“早就不看了。”

“是吗?”

顾余在打方向盘:“也许是我听错了。”

临沂的夏天蚊虫多,空气潮得让人心烦。含烟问顾余:“我没说别的吧?”

他还是不忍,她这样糟践自己。

*(终)

“温屿。”含烟突然睁开眼,她呆滞地盯着车厢顶部的天窗,天已经黑了,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她大梦一场,想起了许多过往。

外面下起了雨,蒙蒙雨雾打湿了窗子,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在这个闷热的夏天,溅起了无数波痕。

“顾余,我饿了。”

“想吃什么?”

顾余的目光很复杂:“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总干损人不利己的事,你是不是傻?”

她笑出声:“也许是吧。”

她不是神,有七情六欲,也会被其所控,偏离初始的人生轨道。但不管怎么偏离,终归还是要到达终点。

含烟没接话。

顾余清了清喉咙,知道这会提这两个字未免有些不合时宜,默默转移话题:“江含烟,你上次把我一个人扔高铁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含烟说:“我想喝水。”

“含烟。”

她睫毛颤了颤。

“江含烟?”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含烟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江昌民,像在看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此刻,含烟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这么多年,有没有后悔过,也许是有的,但也只是悔恨当初不该轻易相信她的话。

父亲,于她而言多么讽刺的词语。江意,这就是你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他为了利益接近你,又为了欲望把你抛弃,男人的真心,是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温屿捏重些,不满意她的走神。

几声闷哼溢出唇间,含烟用指甲抓他后背,刻意不收力,留下几道鲜艳的红痕,蓄意报复。

温屿有时候真的很想把她吞进肚子里。爱之深,恨之切,他对她的生理反应很极端,爱到浓时,恨不得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融为一体,吃了她,然后一口一口嚼碎,让他们的灵魂合二为一。

“你有恨大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动我的儿子?”她声音悲哀绝望,“江含烟,你不得好死!”她说着说着,崩溃大哭。

温姝雨,你不是自诩豪门太太吗,居然还有这样狼狈的样子。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向来如此。

门被撞开了。

温屿牢牢攥紧她的手,对她笑了笑:“姐姐,你自由了。”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他再也没有能力绑住她,束缚她,她自由了,可他要在以后的日子踽踽独行。

含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开口却无言。她眼眶开始发酸,呼吸急促。

*

夜晚,寂静的楼道传来一阵敲门声。起初只敲了几下,后面越来越急切,声音也越来越大。

含烟听见第一声时就睁开了眼,看见温屿也醒着,她问他怎么不睡。

温姝妤的情绪很激动,把人推开,骂了声滚。

尖利的嗓音传遍整个楼道,惹得四周议论纷纷。

小桥手臂缠着绷带,转头看江昌民,带了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人群里,有尖叫声:“啊——”

“有血!地上都是血!”

“别愣着了,快叫救护车!”

小桥升职董事长秘书那天,温姝妤也在,她捏紧包,两只眼红得几乎滴血。

不过是个卖弄风骚的贱人。

花瓶砰得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往办公室那头凑热闹,周围狼藉遍地。

女孩眼眸清澈,像藏不住任何心事:“如果我不答应呢?”

温姝妤看着她,眼神冷下来:“我不认为你会这么愚蠢。”

她就是很愚蠢,她不要钱,只要温姝妤活得痛不欲生,这样才能给父亲还债:“江先生承诺过我,如果这个月业绩上来,他会提拔我当私人秘书,我不能不知恩图报。”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天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叫小桥的女孩。

小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苦,苦得她直皱眉。她把咖啡杯放回原位,目光淡淡的:“或许我能猜到一点。”

那好,温姝妤本来也没打算陪她兜圈子,直接步入正题:“你接近我丈夫的目的是什么?”

“江夫人。”前来赴约的是已经辞职的小桥。

不,她现在已经成了江氏集团的部门经理。

等她落座,温姝妤推过去一杯咖啡:“你真是好手段。”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

真傻,哪有像他这样的人。

*

姐姐,是你没放过我。

含烟咬紧牙关,脸色绯红:“你不要乱说。”

温屿攥紧她的脚腕,放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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