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的选吗?”龙守一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物体。
“带她走吧……我不会死的。”李先生忽然发出了声音,就躺在地上任凭孙锦颜疯狂啃噬腹部内脏,有气无力地安慰道。
龙守一拽开斗笠,烦躁地吼了一声:“你谁管你死不死了,闭嘴吧!废物市长。”
苍白的男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腹部灰色的布料蓄满了鲜血,显现出浓厚的黑色。
在龙守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就手脚并用地冲向了李先生,疯狂的女人宛若猎食野兽啃噬猎物内脏。
“啧啧啧……女人真可怕,现在你还想救谁?快选个吧,再不选,我们都得死。”
风吹开半掩的门扉,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去哪了?你把他带去哪了?!”
恶念指着赤裸的死尸,狡黠笑道:“喏,那是我,你要问去问他。”
他从恶念身上搜到了他的斧子,拿到武器,他看向嘎吱作响的门扉,日光从裂缝里散开,李先生的眼睛像是被灼烧到了,转眼去看摇摇欲坠的积灰台阶,宽大的脚掌印记留在地面。
幽暗的顶楼发出“砰砰”的响声。
真是骇人极了,不是吗?
静谧的燃烧声里忽然发出咕叽粘稠的恶心蠕动声,细碎的硬壳碰撞声,黑暗里有什么在游动。
如瀑布般的黑发首先从他腹部的破洞里钻了出来,裹着他将他拽进火焰里,火苗爬到他的身上轰然烧起。
蠕动声越来越急促,就轰隆的巨声在快触碰到光亮时,无法合拢的画卷就此葬身火海,彻底陷入黑暗。
烟雾从窗门渗入,女人的呜咽声一声比一声哀怨。
龙守一转身看着瞳孔涣散李先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道:
“一命,换一命。”
巫傀和李先生互相凝视着对方,龙守一感觉自己太阳穴上的血管有些胀痛。
苍白的日光染上火焰的橙色,像是灿烂的夕阳。
龙守一感到了莫大的愤怒,他被“师傅”耍了。
“再吵,我连你一起杀了。”
恶念嘻嘻地笑了一声,不说了。
孤影正了正斗笠,弓着腰踩着碎步,同青灰的影子一起无声地流进了内宅,格除迷障独身进了前去戏阁的荒路。
当场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仰起头的女人最先抽搐着埋回了血肉模糊的腹部。
“你醒了啊,真可惜。”巫傀看着李先生说出了这句话,李先生冷漠机械的笑容从佯装的痛苦上绽开。
孙锦颜的脸从血肉模糊的腹部里拔出,拖出弯曲的粉色肠子,血肉模糊的脸扭曲着声音含糊不清,但她诡异撑开的嘴巴里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森白的利齿不断开合,尸羊猜到了她在挣扎哭喊着什么。
但他帮不了她……他什么也做不到。
鬼胎仍在,她一定会死,被开膛破肚的李先生也一定会死,最该死的却要活下来。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嗬呃啊啊——”
羊头仰望。
女人的尖叫声从高处响起,越来越近,砰地一声落地,硕大的腹部像是皮球一样把她弹了起来,干呕声代替了尖叫,发髻半散不散的飘着碎发,头发像是蠕虫一样诡异的扭曲着。
深入骨髓的好奇像发作的毒瘾,像多足的毛虫在脊骨的管道里上下蠕动,心脏传来一阵阵瘙痒,促使着李先生去探索这些恐怖之物。
咯吱——
咯吱——
只剩下载着残尸的残片飘摇零落。
龙守一迅速拉开了保险,黑洞的枪口抵在太阳穴,巫傀瞬间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定格于此刻——砰!
猩红粉白抛远,再啪嗒溅上地面,天穹与大地化作发黄的画纸。
咆哮着的火势爆裂燃开,吞噬着周围逐渐发黄发白的景色,定格的无头身体与可怕的女人也逐渐变为单薄的一片,火星子从戏阁化为一条条黑线的轮廓边迸出,唯有一处血泊,橙红的火一沾染到他的血液就变成了冰冷的青蓝,几乎一瞬间,所有的物体都被焚烧殆尽,一片漆黑与青火中唯剩下一具沉腻凄惨的破腹裸身。
时间……时间!时间是错的!
引发诡画,根本不需要时间。
门外催促声、燃油的气味、处决被蛊毒扩散之人的枪声混杂在一起。
且说天日渐明,把人当做猪牛屠宰晾晒的戏阁被照得清清楚楚,显得愈来愈恐怖。
李先生正浑身是血地穿着恶念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最后把腰带系了个死死的结,面色凝重的男人才松下了口气。
那疑似孙锦颜的呼声喊了几句就消散了,李先生出于谨慎并没有贸然查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