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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第2页)

他伸出手,把袖子撸起来给他看,红着眼眶,泪汪汪地说:“老师,好痒,我是不是要死了?”

见老师不说话,又说:“这里的菜都很难吃,我吃不惯,天气也很潮湿,我觉得我要生病了。”

一阵阴影投下,很快,他抬起头,就看见老师在他面前放了两锭银子。

何斯至敲打了他一番,一字一顿道:“巡抚大人看着办吧。”

巡抚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这件事,方叩并不知情,翌日见了那巡抚也来亲自主持施粥,还傻傻地冲他微笑呢,只是对方神色僵硬,也不知道怎么了。

“大人此话怎讲!”

何斯至意有所指道:“本官刚来,各位便出手不凡,说要孝敬我一百万两,这一百两刮了去,剩下二百万两,巡抚大人、知府、通判、同知、师爷,又该孝敬多少两?如此谋利,自然是上下一体,乐于办荒了。”

那巡抚捋须道:“知县擅自做主,下官并不知情,待到灾情安稳,一定严惩不贷!”

渐渐的,谣言就像借了风似的四处飘散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何大人克扣私截银两,有的说他一晚上要在千宁坊挥霍三百金,还有的说他强占民女,一时之间甚嚣尘上,更有的说,何斯至和学生不干不净……不过,这倒是真的。

传到老师耳里,只是不以为意,微哂道:“没有什么大不了——”

方叩飞快抢答:“人不知而不愠,你要说这句,对吧?”

不知道其它作者是怎么处理的呢,如果有更好的办法请告诉我,没有的话暂时这样处理。

他声音越来越弱,因为忽然想起上回这样说的时候,老师便勃然大怒,甚至有失风度地砸了许多东西……

可是这一次,何斯至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松开被子,坐在他身边,道:“人活着,不过是吃苦受罪,好赖走过这一遭罢了。谁敢说能一直陪着谁?父母,兄弟姊妹,子女……还有老师,缘分只是转瞬即逝,好似蝼蚁的犄角,在人海里偶有相触,就很好了。”

茫茫的视野中,何斯至想起了他的早逝的父亲、病亡的母亲,远在镇河的舅舅一家,同年的进士,想起这些年官场的磋磨,一捧水,一抔土,像捏一个泥人似的,把他捏成了如今的形状。

由此可见以往的赈务中,吏弊之重,固无所怠,老师十分震怒,当即罢免了十几个大小官员,又严词切责,敕令严格吏治,务令惠及细民。下面的人战战兢兢,每日只是看他脸色阴晴办事。

回到驿馆,方叩在外面打水洗脸的时候,听见那些小吏都说何大人官威太大,看起来脸色骇人。

方叩胡乱抹了把脸,听别人这样说,心里是很不好受的,总算知道老师的名声为何这样难听了,他先是一个读书人,再是一个官,太不圆滑,不懂周转迂回,老师自有他的意气,却不能与世相容。

方叩:“嗯?”

何斯至伸手扯他的被子,冷漠地吩咐道:“别人是怎么进京赶考的,你就怎么回去,走水路也好,骑马也好,坐车也好,自己一个人想法子,你这么大的人了,想必没有哪个人贩子看得上你。”

方叩忙伸手抢自己的被子,手忙脚乱道:“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老师!”

虽说接手了升南这个烂摊子,何斯至一番费心,也逐渐打理得井井有条,为灾民修葺了住所、饱其口腹、平了粮价、治其源头,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因为灾民对何公唯有感念,是绝不会信的。

何斯至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本来想回到驿馆里,能够好好休憩,谁知道,首先熬不过去的却是方叩。

“老师,我想回家,我待不下去了……”方叩跟他抱怨:短短十几天,他的钱袋就被偷了四回,再加上没日没夜地下暴雨,他没有衣服可穿了,穿着那些半湿的衣服,胳膊上就起了很多疹子。

何斯至不置可否,略过这话,道:“此番巡抚大人来,本官还有一件事要问。”

“——你们的灾报写得明白,至三十日,灾民共一万五千人,本官要问,真的是一万两千人么,可你们的粮食总是不够,我命人在每个施粥厂点人,每日乞粥之人,在三万三千人上下。”

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依奉德律,凡是瞒灾不报,该省督抚罚俸一年。不及时的,晚十日,便要罚俸一月,晚十至十五的,便要降一级,延误上报超一个月的,便要被革职。虚报了这般人数,恐怕逃不了斩首之罪!

话音未落,头顶就挨了轻轻的一爆栗:“做你自己的事去!”

除了赈粜之外,还有工赈,灾民修建水车、堤坝、灾民寄居的台阁庙宇,出卖苦力,每日领工钱,勉强可以过活。

过了半个月,巡抚才得空来拜见何斯至,何斯至负手站在城楼上,远眺风景,心知肚明,道:“有了这荒灾,你们恐怕应该高兴坏了。”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温柔的絮语中,窗外的雨停了,天空中繁星闪烁,横亘着一道灿烂的银河,方叩把脑袋歪在老师的肩膀上,抱着老师的胳膊,半梦半醒之间,像抱着最心爱的布老虎,呓语道:“我不管,我就陪着你,就要。”

有件事要说明一下,我化用了不同资料里的原话,句子都很短,散落在文章里,没有一一标注(感觉像写论文,有点太正式了8?),我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但也没办法中译中了,统一标注为:本章有参考。

周边郡县的粮仅可度日,还须开源才行,老师一面延请县中大小官吏,发起募捐,一面召集了许多富户,痛陈利弊,扼制囤积居奇之风,乡里大批的好义之士都前来献粮,因此又在建名桥等地新设粥厂,每日有数千人来领粥。

?????????中间也有富户阳奉阴违,老师便亲自登门,挨家挨户地拜访,说是拜访,倒不如说是强买强卖,乡绅土豪在朝廷大官面前,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强颜欢笑,取扒皮刮骨之意,背地里都管他叫何刮骨。

升南六郡之地,最大的富户姓熊,也是这次赈灾最难啃的骨头,表面奉承,暗中却与老师作对,方叩总觉得这名字耳熟,仔细一查,居然是李公公的义子,自然是和老师不对付了,朝廷地方,上下交通,盘根错节,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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