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竟然没有想要反抗的欲望。明明是他先动了杀心,但是为什么,无法面对这个人的眼神。
他以前是敢的,那时候他还未曾真的触碰过苏砚棠,他们只是挨着,挨得很近。
抱过这个人之后,他竟然不敢了,他心里的刺敌不过他指尖的温度。
“你去坐着。”苏臻觉得他手指一滑,拎到他衣领后边,把他拽到了沙发便边,给扔在了上面。
苏臻摔在沙发上,看到苏砚棠朝阳台上走去,阳台上放着几盆平平无奇的植物,苏砚棠粗暴地拽了一大把叶子,在指尖碾碎了,回来摁在他的伤口上。
苏臻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这些叶子一覆在伤口上,好像被割了一刀。
苏臻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手。
“昨晚来找你的时候,出了点事。”苏臻小声地回答。
“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苏砚棠明显被他吓了一跳,他甚至倒退了一步,“你昨晚……”
苏臻看到他躲了一下,突然很恼火,他脑子一热冲上去,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
大概是那一瞬间,苏臻觉得那些妄念,如荒草一般在心中疯长起来,那是一种杂乱无章的悸动,如同一阵盛夏突如其来的雷雨,又或者平地而起的疾风。他同时想到了很多事,荒唐的,悲伤的,喜悦的。
于是所有人都挤在这一亩三分地前面,挨个上去拍照,苏砚棠看着眼前挤成一团的游客傻眼了。
“如果你是为了我拒绝了别人,那我就原谅你了。”苏臻从生气到原谅他只需要一秒的时间,都不用哄,他自己已经好了,他突然很开心,“所以今天我们也要去逛公园吗?”
“是,是啊。”苏砚棠本来还想着怎么转移话题,现在他自然而然地顺着苏臻的话说,“换件衣服,我们出去。”
苏臻完全不介意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苏砚棠在自己的卧室里,觉得挪开眼睛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于是就也一直看着他。
苏砚棠从衣柜里抓出一件麻花纹的高领毛衣,扔在苏臻脸上:“你觉得我故意不回消息?”
苏臻把毛衣扯下来挂在胳膊上:“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把我给忘在一边了。”
苏砚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一些叶子掉落下来,苏臻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发现伤口以很快的速度结了痂,也不怎么疼。
苏砚棠转身就走:“找我干什么,来暗杀我?”
苏臻听出他语气不善,于是走过去,跟在他身后,苏砚棠走进卧室,他也跟着进去。
就差点名道姓地说苏砚棠抛弃他了。
他用一种酸到不行的语气说:“是我搞错了,这里算不上你的家,只能算住处。”
苏砚棠听到这话坐立不安,他说:“我现在回去。”
“很疼吗?”苏砚棠就这样盯着苏臻问话。
苏臻轻轻地摇头,那阵灼烧感过后,一股冰凉的感觉渗进伤口,伤口马上就不疼了。
苏砚棠果断松手,还哼了一声:“自己按着。”
“忍一会儿。”苏砚棠半蹲着,手指按在脖子上的伤口处,苏臻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安静地看着他。
苏臻有点慌张。
他这样被牢牢抓着咽喉,就像眼前这个人,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我可以不说吗?我说了你肯定不开心。”
苏砚棠突然伸手,扯了一下苏臻的衣领,伸手探进来,在伤口附近按着:“要不要去医院?”
苏臻被他这么一摸,一时间觉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关系,已,已经没流血了。”
在所以的念想中,最想的,是杀了这个人。
不行,苏臻最后的理智,在岌岌可危地拉扯着他。
“到底怎么了?”苏砚棠被堵在门口,他现在动弹不得,只好小声问。
他们俩身高差不多,所以衣服换着穿也没什么问题。苏臻比看起来还要再瘦一点,但肌肉线条很明显,衣服套在身上也不显得垮,苏臻低头拉扯衣服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墨水的味道。
苏砚棠按照网上的攻略,找了一个景点开车过去。这天虽然是工作日,但公园里意外地很热闹。粉黛子的花期要过了,一大波赶来看的年轻情侣和退休大爷大妈挤在一起,把景区围得水泄不通。
等他到了那儿才发现,网上好看的照片都就是p出来的。现实里看起来不过普普通通一片粉色的花,在阴天显得死气沉沉,更要命的是粉黛子前面拉着一条丑爆了的警戒线,严禁游客跨越欣赏。
苏臻比划了两下,他要如何让苏砚棠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是不是真的很忙,而是他的态度!态度!
“是啊,如果不是你一通电话,催命一样地让我回来,我就跟那几个行政老师去逛公园了!”苏砚棠果然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他又哼了一声,他对苏臻电话里要暗杀他这件事也耿耿于怀。
苏臻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信息:“所以你现在在哪个大学当老师?”
苏臻解释:“你五天不回我消息,我很着急。”
“我不是之前说了,这几天很忙。”
“接个电话,看个手机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苏臻小声嘟哝。
一个小时候,苏砚棠急匆匆回到他的公寓,手里拎着一只秃顶的青鸟,青鸟一进屋就钻到角落里躲了起来,害怕得不敢动弹。
苏臻坐在沙发上看书,但是他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他朝苏砚棠走过去,夹克外套的扣子拉开,圆领t恤脖子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