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做给江家,也为了做给秦家看,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江青青绝非是个任人摆布之人!
而我,则不过是江青青反抗手段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纵使他知道这样做会将我陷于险地,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
为什么?说来说去,不过利益二字罢了。答应下这桩婚事,就是为秦宝儿挡煞,换而言之,就是救了秦家公子一命,承了一份恩情,而这个恩情不可谓不大。况且,秦宝儿是十八岁之前必须与江青青成婚,十八岁一过,这命中之煞也就过了,届时再找个什么理由让他俩分开……至始至终,江家都没什么损失,从中能有多少好处自是不必多说,且还能因此与秦家交往更为稠密,何乐而不为?
秦宝儿微眯了眯眼,道:“看来你已经想明白其中道理了。”
我沉默半晌,道:“你为什么同我说起这个?”
倒是从未见过原着中有说秦宝儿命中带煞这一事,不过有了先前人物性转与发生的种种偏离轨道的剧情的经验,在此基础上我已能很好的接受各种超出认识范围的事,所以对此我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未有过多其他的。
我问道:“那江青青知道你的真实性别吗?”
秦宝儿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吐槽说:“青青既与我从小相识,自然知道我是男是女。”
秦宝儿说:“我当然讨厌!只是……”说到这儿,他声音弱了下去,“只是我打你、骂你又能怎么样?传到青青那里,他也是会同样的骂我,并不会因为我对你如何而多看我一眼。相比起我讨厌你,青青更加讨厌我。”
我想,江青青讨厌的并非是他,而是强加在他身上的这段婚约。从先前我与他的相处看来,江青青虽则蛮横,却在父母从小的熏陶下,天生对于爱情有种美好的向往,他想要的应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感情,以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局,而秦宝儿却不是,他们之间不过是两家因利益而被迫结合的。
我一默,说:“你很喜欢他?”
真真假假,孰是孰非。
我一下分辨不清,只是冷。
忽的,我大笑不止。
秦宝儿见我长时间没回答他,便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愣,看向他,正见他不满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说:“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是爱或者恨的。”
秦宝儿拧眉想了想,摇头说:“我不懂。”
忽然,心底里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来,我感觉到很冷,虽然之前有过散断,可都不如此刻彻底明了的来得要令我心寒。我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
原来我与这里所有的人关系都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吗?
江青青于我是利用,江晏晏于我是毒害,秦宝儿于我是敌对。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都有自己的谋策打算,而我则是不幸卷入漩涡之中的一个路人,谁能知道他们在看向我时,说得每一句话、做得每一个动作,背地里又暗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秦宝儿道:“我是要告诉你,不论你同青青是何关系,都离他远些。你若执意同他一处,就是青青能保得住你,你觉得,秦家会放过你吗?”
当然不会!我苦着脸心里做出十分肯定的回答。江青青是秦宝儿的挡煞之人,他俩间的这段婚姻就是荒唐,也是一定要成的,否则,秦宝儿就有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为能让秦宝儿顺利“嫁”给江青青,这十几年来,秦家已经付出太多,若在这节骨眼上冒出我这搅屎棍来坏了他们的好事,秦家怕是恨不得要将我大卸八块、满清十大酷刑都给我轮上一番。
我突然想起江青青同我说,他带我来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来,这一时兴起一词怕并不只是表面上这样简单。先前就说过,江青青是个对爱情有向往的人,他与秦宝儿这事恐怕自小就是心里头的一道阴影了,再加之江堡主在外风流、堡主夫人离家一事,对他打击更是重大,偏生他骨子里又是个天生带有反抗意识的,若非如此,原着里他不可能做出反悔婚约同龙傲天私奔的事来。这二者相加,我或许已能猜出江青青带我来江家堡是何原由了。
我道:“江青青知道,那么江堡主、堡主夫人他们也是知道的?”
秦宝儿颔首道:“自然。”
“既然他们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同意江青青和秦宝儿这桩婚事?我原想是这么问出口的,可话到嘴边,自己就给咽了回去。
“喜欢?我不知道……”秦宝儿眼中浮现一丝迷惘,他说道:“自小我就和青青一起长大、一起玩,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娘告诉我,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直至后头有个癞头和尚来给我看过后,说我命里带煞,就是此劫能度过,日后也难活过十八,唯有跟命格相合之人成亲,方能度过此劫。”
我皱了皱眉,猜测说:“难道江青青就是那个跟你命格相合之人?”
秦宝儿点头道:“不错。起初爹娘是不信的,可后头那癞头和尚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神奇的将我的病治好了,还说他只是把我此劫往后推延罢了,若等到十八,还是不能够与命格相合之人成亲,恐怕性命难保。可青青若是个女孩儿此事倒也顺理成章,偏生青青是个男孩儿,为能顺利同他成亲,爹娘便只好让我扮作女装,对外宣称秦家出了位小姐。”
秦宝儿蹙眉道:“你笑什么?”
我佝偻着身子,抹去眼角一滴笑出来的泪,说:“我在笑,我何其有幸,竟能一下得了秦、江两大世家的青睐,让你们都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如果换做以前,我不一定能有这样的运气,可惜的是,我从未想过要参与你们的事中去,我要的,一直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回家去罢了。”
“我也不懂!”我笑着说:“就当我随口胡诌的吧。”
他嘟囔道:“你这人真奇怪。”
“你也很奇怪,”我说道:“前两回你见了我都是要打要杀,怎么今天见了却很安静,难道你竟不讨厌我这只抢了你未婚夫的狐狸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