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地往沈熹那儿走,沈熹仰起脖颈,抬头望着天,就在无念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沈熹和他对视的瞬间。
他在心中默念:“走吧。”
黑色风衣的少年就像一只轻盈的墨色蝴蝶,在无念的眼前向后一倒,向下坠去。
无念看着他无助地向后倒,腰被护栏挡住,半个身体都悬在了空中。
然而他没有再动。
或许可以说,他再无法动。
沈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渍来,无念看他,只觉得这小漂亮又笨又可爱,浑身的紧张都快溢出来了,旁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他一想到小漂亮无论想怎样离开都会是无用功,反倒有些疼惜,于是依着他的问题回答道:“不知道,我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叫这个名字了。”
无念,无念。
男人目光微动,却依旧维持着那样的语气,似乎没有察觉到沈熹问话的突兀,说:“无念。”
他的声音无疑很好听,是那种属于成熟男性的很有魅力的磁性,带上笑意的时候尤为勾人,让人忍不住腿软。
沈熹低声重复:“无、念。”
他是在问无念,倒也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呢?”盛陌也靠到了栏杆上,“你知道他会痛苦,你会因此觉得高兴吗?”
无念依旧没有动,只是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他看上去分明应该是那种狂妄又自在的人,但此时却露出一点愁绪来,说:“我只是,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那人亦是从一片黑雾中走出,抬眼朝无念看去,露出一张属于盛陌的脸。
他神色倦怠,却意外的平静,似乎是终于挣脱了什么禁锢在身上的束缚,甚至有闲情逸致冲无念笑了一下。
“他走得很是时候,也……很好,”盛陌说,“你清楚的,他被强行留下来,肯定不会高兴。”
无念几乎是要跟着他掉下去,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在边缘生生止住,眼睁睁看着那人轻盈地下坠,然后在触地的前一秒,消失无踪了。
他面上那仿佛刻上去的笑容也跟着消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那种逼人的俊美也仿佛打了折扣,透露出一点诡异的脆弱。
像是陷进了一个可怖的噩梦,就连按在围栏上的手指都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语调甚至是温柔的,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沈熹依旧沉默,男人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小漂亮无意识地鼓了下脸,仿佛这样也能鼓起那不见踪影的勇气,他说:“为什么?”
“什么!?”
他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缕微风。
……
无念动了动手腕,发觉就在方才那一瞬间,盛陌的力量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他轻蔑地笑了笑,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步伐稍有凝滞,可不过瞬息,就稳稳的踩了下去。
仿佛踩碎了什么束缚。
沈熹脸颊旁贴着汗湿的鬓发,他手指在身后紧握,在心里默念“无念”这个名字,那淡金色的光晕轻轻闪烁着,沈熹趁机混了系统的力量进去。
霎那间,金光大盛,狂风大作,沈熹趁机要跑,却不知为何,寸步难行。
“啊!”
他转过头重新和男人对视,一只手悄悄背在了身后,淡金色的光辉缠绕上他指尖,沈熹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问:“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无念依旧被困在天台中央,但沈熹就是觉得,那束缚他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弱。
——是盛陌,在消失吗?
于是,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喜欢了。
盛陌转身,背靠着栏杆,抬头望天。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无念依旧没有说话,盛陌也不是很在意,他伸了下懒腰,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渐渐消散,又带出了那种属于高中生的阳光活泼。
他说:“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有几句话,你还是听一听吧。”
“当初你……我们从楼上跳下去,死得很不体面,”盛陌说,“我当然也不会劝你不该报复,那些垃圾,该死,杀也就杀了,没有什么要紧,要报仇,也报了,但你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长长久久地折磨,还要把他拉进来。”
他就这样站在天台边缘,神色恍惚,直到有人在他身后开口。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无念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已经化成了一尊真正的雕像。
大约是问出一句就没了顾忌,他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离开?我是玩家啊,我、等结束的时候,我难道不会离开吗?”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笑着,沈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是个漏气的气球,被他这毫无变动的笑一刺,就泄了大半,他偏过脸,不肯去看男人。
似乎是顺口的,他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