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麟就要跟毛球似的彻底爆开,却突然感到头顶被人挼了两下。
呆呆地抬头看去,祝雪麟发觉单哉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小雪子,这擂台魁首便意味着你又朝武林第一迈了一步——加把劲,你很快就能向我报恩了。”
一时间,宴会厅内的所有人都冒出了这个想法,并在暗中揣测,他与单哉是什么关系——莫不是那“阳春大人”的弟子?情人?亦或是皇都某位大人的私生子?
总之,在他们的眼里,祝雪麟这只“乞丐头头”已经成为了“切勿招惹榜单”上的人物之一,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儿,万一惹到了藏在他背后的势力,指不定要掉脑袋的。
于是乎,祝雪麟的周围热闹了一会儿便散了,但祝雪麟还不来得及松气,就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儿走了过来。
单哉说罢,搂住祝雪麟窄窄的肩膀,将人拉进了人堆里。
一瞬间,那些如刀子般的目光全都刮到了他的身上。祝雪麟堪堪微笑着,但和单哉一对比,堪称一只初出茅庐的小鸡崽。
富翁权贵们似乎才注意到这位容貌惊人的魁首,纷纷挤出笑颜,赞美之词蜂拥而至。祝雪麟被吹捧得胆战心惊,只觉得眼前这一帮没武功没内力的达官贵人就跟野兽一般,盯着自己这只兔子随时准备分食。
【噫,缺德。】
“我这是为了防止他缺德我。”单哉义正言辞,“你没看见他看我屁股的那个眼神,我算是体会到‘视奸’是个什么奸了。”
单哉在心里解释着,同郎子平对视,二人共同露出了一个虚假而“友善”的笑来。
而在那些权贵眼中,单哉虽说礼仪差了些,但其言语之风趣,见识之深远却是他们都看不明白的,个性之强让人不禁怀疑他其实是“上面的人”,也是小心对待,生怕惹到这位“流民的首领”。
这是祝雪麟从未见过的单哉,明明是同样的笑容,却涂上了厚厚的虚假,喜爱吐露尖刺的嘴巴也被套上了滤网,将不属于这里的话语通通滤了过去,干干净净,就好像……好像一个正常人。。。
哎?难道单大哥平常对他的态度才是比较恶劣的那一种嘛?但、但他还挺喜欢的来着……
郎子平闻之,身形突然顿了一下,随后视线默默下移,盯上了单哉的屁股:
“医师说,常发泄。”
“你自己撸嘛?”
“嚯,俩老头子搁这比命长呢?”单哉哈哈大笑,“你那情况倒是跟小雪子的情况相反……试过没有?”
“看过,也请教了医师,行不通。”
“为什么?”
“什么道歉?”
“今日的比试,我本可以取胜的。”郎子平平静道,“但当时毒性突然发作,我怕下手太重引起怀疑,便自己下来了。”
“毒发了?”单哉眉头微皱,移目朝郎子平的腹部看去,“触发条件是什么?”
“你不喝酒?”
“不跟你喝。”单哉说着,也没饮水,只是晃了晃杯子,装模作样,“说吧,陛下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聊闲天。”
“哦……”祝雪麟一下就耷拉了脑袋,失落的模样也是可爱,惹得单哉忍不住再次挼了一把脑袋,把小狗给挼精神了才肯放开。
祝雪麟走前还朝郎子平看了一眼。青年人倒是做不出“鬼脸”这般幼稚的举动,但那小眼神中的怨念和威胁却是赤裸裸的,让郎子平颇觉好笑,上来就朝单哉道:
“人情世故乃江湖常事,这是锻炼他的机会——你太惯着他了。”
祝雪麟想着,恰好捕捉那楼梯口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勉强找回点精神。
是单大哥。
祝雪麟兴致冲冲地抬起头,却没看到印象中的黑色西服,取代而之的,是一身黑丝华袍的男人,与那姓陶的商人一同说笑,缓步下楼。
“唔!”单哉的夸奖一下捋顺了小狗毛发,把人哄得摇起无形的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单哉,渴望男人进一步“抚摸”自己。
单哉哪能看不出祝雪麟的心思?只是他一想到前天夜里的场景,老脸就有些挂不住,因此也没“慷慨解囊”,摸摸少年的脑袋,用廉价的关心打发道:
“先去吃饭吧,比武比了一天该饿了。”
是郎子平。
祝雪麟的大脑空了一瞬,随机就跟小狗一般低吠着警惕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前挤了挤,本能地想要护住身后的人,奈何他的个头和单哉相比实在是太矮了些,戴着人皮面具的郎子平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便深情款款地往向了单哉。
好气人!
他不明白单哉为何要把自己拉入这漩涡中,抱着“不能给丐帮和单大哥丢脸”的想法,只能勉强地拉起脸皮撑住,努力应对。
大抵是因为单哉在场的缘故,在场的人没人敢对祝雪麟恶语相向,哪怕是刺探的言语都不存在,只是频频示好,然后在单哉这个“顶级捕食者”的注视下去找个借口开溜。
“护犊子。”
祝雪麟懵懵地想着,突然就和单哉对上了目光。男人微笑着朝他举杯,并迈步迎向了他。
祝雪麟心头一跳,慌慌张张地举起了酒杯,却发现里头连一滴水都没有,又慌慌张张地去找酒壶,结果酒水还没找到,单哉却先一步来到他跟前,一把拍上祝雪麟的肩膀,上前倾杯,将酒液分给了慌乱的青年。
“魁首庆宴,魁首庆宴,既然叫这名字,就该是为擂台的魁首所准备的。那么我们的魁首怎么能独自在这躲起来呢?嗯?”
“既然这么关心雄毒,要不今晚我去你房间,让你体验一下?”
“哈哈哈。滚。”
郎子平凝视着单哉的面孔,微笑道:“……我的状况不太好,随时可能归西的那种。”
言下之意,在见到单哉之前,他就是个和尚。
“啧啧啧,意志坚定的老色批。”单哉被郎子平奇怪的坚持逗笑了,向郎子平举杯敬意,然后继续把杯里的清水倒给了郎子平。
“难说,你就当是电路过载,可能会毁去筋脉。”
“有趣,谜团更多了。”
单哉想着,又挑了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继续问:“既然毒发是周期性的,你那雄毒怎么抑制?”
“无条件,是周期性的,情况差点半个月一次。不过今天这状况,我猜是内力用过了头——简单说,功率过载,经脉就有被毒侵蚀的风险。”郎子平语气沉着,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具体是为何,我还要回去试验一下,不然医师不在身边,容易出事——”
“你不是不怕死吗?”
郎子平闻之,勾唇轻笑道:“不怕。但只要你还活着,我便不能死。”
“还有呢?”
“道个歉。”郎子平抿了口单哉给的美酒,这才发觉杯里的竟是果汁。
这是在照顾他,还是照顾那小子呢?
“是嘛?”单哉笑道,“你呢?既然想折腾那小子,何不亲自出马给他个下马威?”
“我不想节外生枝。”
“那我也是一样的。”单哉说着,把手中未曾动过的半杯酒液倒给了郎子平,并重新装了杯清水进去。这奇怪的举动让郎子平微微挑眉,问道:
那是……单大哥?
强烈的陌生感立刻充斥了青年的心头,起先他还以为是因为男人穿了新衣,但很快,他在自己与男人间窥见了一座鸿沟——男人于花花世界闲游,如鱼得水,而自己只能远远地观望。
经过了多日的搅局和露脸,单哉的低存在感buff再怎么强也该被人所熟知了。人们总算见识了这一位“阳春”的首领,并惊奇地发现,他远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粗野莽夫,甚至比大部分商人都具有贵气,还备受陶万海的“尊敬”,自然就成了商人们拉拢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