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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11 德阳风月-冰冷、沉默,不假辞色(第2页)

见林却缄口不言,顾归珏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公子还是知道的不太清楚,你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晚饭时分会有人送饭过来,从今夜起你就待在这里学习抄写和,每日卯时一刻起床,在院内习剑半个时辰,回房后跪坐至辰时一刻,用完早饭后继续抄写,无事不要外出。”

这几乎跟禁闭无异了,林却跪行了两步,拉住顾归珏的衣角问道:“先、先生不来看我吗?”

“我会在午时过来与你一同用饭,抽查你的功课,你父亲说你不识礼,不懂纲常伦理,这些时日你便潜心修习,其他的不要多想。”

林却忙点头:“知道了,先生。”

“那你说说看,错在哪里了。”顾归珏好整以暇地盯着认错的林却,提醒道,“凡事都讲因果,公子将错误的前因后果要说清楚了才是。”

林却张了张嘴,愣住了。

林却对顾归珏的畏惧之心只增不减,他为自己肖想过顾归珏而感到羞愧,却同时又抑制不住深埋心底的爱慕,他对顾归珏有爱、有痛,他惧怕生气的顾归珏,却又觉得这样的先生似乎比从前更吸引他。

被责打的手心起了猩红点点,顾归珏停止了抽打。

林却一松懈,便将手放了下来。

顾归珏停下手,抱着胸看他:“回来跪好。”

林却畏惧地仰视顾归珏,怯生道:“先、先生,要打多少下?”

顾归珏的表情冷得吓人:“如果你还不过来,那么这双手打烂也不够。”

他落笔的每一次,都会想起那两人的面容,妖艳与端庄,交错着、纠缠着出现,犹如两把利刃,在他的内心刻上一道又一道鲜明的伤痕,林却的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一股熟悉可怕的热流涌上身体。

林却惊醒,他瞬间冷汗直流。

下人很快进来将餐具收走,临走前又放了个白瓷瓶在桌子上,却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林却拿起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是药粉。

他将药粉倒在手心,轻轻晕开,又盯着那瓶子看了良久,才重新坐回桌前,开始誊抄。

林却看了眼简单的饭菜苦笑,就连吃饭也这么朴素,看来在顾府的日子他一点也不会好过。

他端起米粥轻啜一口,眼神微亮,这熟悉的味道和香气……是顾归珏轻手煮的粥!

虽然粥饭每个厨师做出来的味道几乎相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却就是能尝出顾归珏的与他人不同,从小便是这样。

顾归珏淡漠地扫过委屈的林却,轻声道:“与其想那些,不如先做好该做的事,你不要让我后悔收你做学生。”

林却一滞,缓缓松开手,他垂下脑袋回道:“不会的,先生。”

他疼得一缩,自他弱冠成年之后,便再也没有受过打手的惩戒,即便上次在家中被父亲用家法责罚,也是抽在脊背,并没有打过手心。

打手心的惩戒方式不像家法那么痛,却足够羞耻,因为在林却心里,这是为了惩罚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施用的手段,而他现在却跟那些小孩一样,跪在敬仰爱慕的先生面前,被一下一下无情地抽着手心。

“啪!”又是用足力气的一尺。

林却似是还有话说,揪着顾归珏衣服一角不松手,却又迟迟不肯开口。

顾归珏暗叹一口气,冷着脸掰开他的手指:“每日除去检查你的修习以外,惩戒也还会继续。”

林却下意识地缩起掌心,疼痛似乎有些麻木了,但畏惧感却半点没消:“先生,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好,就是……”林却后面的几个字几乎细若蚊声,“别不理我。”

他不能说,他怎么说?

他是在家与人厮混、行苟且之事被父母发现,事后还包庇罪犯,令全江南通缉之人在林父眼前逃之夭夭。

这事或许他面对别人还有可能说出口,但是面对顾归珏……他宁可被打死。

没想到顾归珏随即抽了一下他的侧脸,斥道:“没有让你动。”

“对、对不起,先生。”林却举高双手,给顾归珏展示手心的通红,“先生,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任性犯错了。”

顾归珏嗤笑道:“看来惩戒有点用,知道自己犯错了。”

林却吓得连忙爬回去跪好,再次颤巍巍举起手,小声道:“请先生责罚。”

顾归珏果然毫不留情地往手心又抽了一尺,力度重到林却差点失声叫出来,林却疼得蜷了蜷手心,又咬着牙展开掌心,等待戒尺再次落下。

顾归珏抽了十来下,林却额头疼出了汗,他不懂顾归珏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的先生明明是位儒雅文人,不曾习武,也不曾操持劳务,打人的时候竟然会这么痛。

是淫蛊发作!

他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蜡油灯换了一盏又一盏,顾府的灯也熄了大半,窗外有微弱的虫鸣声,此刻偏室静谧,只听得“沙沙”的落笔声。

林却抱着最诚挚的信念去抄写,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也明白顾归珏的意思,是他做错了事情,他不该逾越雷池,去寻找片刻的欢爱与刺激。

只是……人心最难控制,他更不是圣贤,又怎么能轻易把控自己的心?

林却心中的阴霾因一碗热腾腾的粥一扫而空,他心满意足地将粥碗舀尽,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瓷勺。

他刚放下碗筷,外面的下人便敲响了门,询问道:“林公子,饭用完了吗?”

“嗯,你进来吧。”林却答道。

晚饭时分,果然顾归珏没再出现。

林却跪到规定的时辰起身,他揉了揉酸麻的小腿,唉声叹气。

下人将饭菜端进来后,就退了出去。

林却的掌心有些泛红,皮肤微微肿起,好在他握剑的地方有一层薄茧,并不是很疼。

顾归珏就站在他身边,用戒尺反复抽着红肿的掌心。

终于,薄茧也无法抵挡接连不断的痛意,林却缩起肩膀,捂着掌心叫道:“先生,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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