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真的。”
顾安笑了，清浅的笑像是带着魔力，像是把整个空间都点亮了。
“不会，你还很年轻……”
许柏说到这里停下调整着自己的差点破防的情绪，眼前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他本就是个少年，算着年岁，他如果生活在正常的家庭，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学里，享受着最肆意张扬的青春。
“你只是需要多休息，很快就恢复健康了。”
小岛上的天气变化很快，雨季的时候经常有暴雨，闪电从天边裂开，闷雷像是在头顶炸开，震得大地都在颤。
周厉喜欢这样的极端天气，兴致来了就把他拖出来，按在海边的石头上，他的身体绷得越紧，周厉就越用力，雨滴砸在身上很凉也很冷。
“没事，很快就天晴了，人生很美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坚持的东西。”
顾安低头用手指抠着被角，“我觉得书里面的人很好，我自己活得糟糕，想借别人的人生走一段路。”
许柏失语了好一会儿，嘴巴动了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也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这本来就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作品。”
当年因为顾揽锋的一句话，他就被推出去了。
以前母亲为了培养他的“贵族”气质，咬牙报了好几个兴趣班，他会乐器，也学过舞，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待着画画，他给母亲画过画像，母亲当时很高兴，还抱住他夸奖了。
后来回到顾家这些东西也继续下去了，顾揽锋说他学的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他把花出去的钱都赚回来。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那些人……畜生到底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下雨了。”
“你喜欢下雨天吗？”
“又拍新剧了啊，你演得肯定很好吧。”
顾安听着许柏夸他，表情有些羞涩。
“simon说……simon是我现在的经纪人，他给我做了计划，还要帮我接其他的本子，他说他带的人都是大明星，我也可以。”
顾安抿了下苍白的唇，看着许柏笑。
“你真是个好人，是不是也经常被别人欺负呀？”
许柏深吸了一口气，“多想想开心点的事，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顾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输送的各种昂贵营养剂都石沉大海，这幅身子像是已经被提前透支了，已经无法储存住任何能量。
许柏在家里躺了两天，再次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和顾安有的一比。
“你也生病了吗？”
“你别激我，他对说了什么？你不要偏听偏信啊！你等我过去……”
“不用说其他，你就直接说能不能护得住。”
“我都打算把人交出去了，你这……”
“那我睡一会儿……”
许柏坐在旁边看着人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起来，调节下输液的速度起身出去，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刑的号码。
“宝贝儿是想我了吗！我现在……”
许柏进来的时候，顾安正看向窗外发呆。
侧脸的线条精致，每一丝弧度都带着沉静落寞的孤寂，让人看了就想上去陪着他，或者不管做些什么，让他开心点。
顾安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许柏给他换药水。
许柏知道他，这张脸见过一次就很难再忘掉了，那时候他还在省医院，带了几个实习生，其中一个小姑娘每天休息的时候就拿着手机傻笑，还拉着身边的人一起看那个选秀节目。
那年很火，网络上到处飞的都是他的各种视频和照片，每分钟都能流传出八百种有关于他的新闻，一骑绝尘的断层人气。
后来还去拍电视剧了，许柏也看过那个剧，他觉得演得挺好，无忧无虑的江湖少年，各种武打动作完成的也很漂亮，如果不出意外，他明明可以成为个大明星。
顾安看了眼输液的手肘，抬起另外一只手，在眼前转了两下。
“我没力气了。”
“会有的，再睡一会儿就有力气了。”
顾安微歪着脑袋，这个动作显出几分孩子气，眼神透着稚嫩的天真。
“我快死了吗？”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许柏却听得眼睛发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难过，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同情，还是因为看到了另外一个缠了满身枷锁的人，终不得解脱的遗憾。
顾安继续转过头看向外面，过了片刻好像消化了许柏的问题才摇头。
“不，下雨天不喜欢了。”
小时候他喜欢，因为每到下雨天，母亲没办法出摊，就会留在家里陪着他，有时候还会给他做甜汤喝，后来……
“嗯。”
至于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什么？可以说说吗？”
“嗯，我认识很多人都喜欢你。”
“真……真的吗？我、我不知道。”
“怎么想着拍戏的？你喜欢吗？”
“我以前学画，想着可以背着画板去很多地方。”
“很好啊，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去，走远点，别回来了。”
顾安摇头，“很久没画了，现在的工作是拍戏，我拍了新剧，后期应该还要去配音的。”
许柏摇头，“休息两天就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昨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撒了吧，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
“你不会死的，安心养病，周厉和顾揽锋都不会来打扰你。”
“答应你一个条件。”
“你这善良的性子就是我最喜欢的，周厉和顾揽锋算什么呢！你只管治病救人，我晚上去找你，咱们慢慢聊！”
许柏挂了通话，厌恶的皱着清俊的眉。
“这个人我要救下。”
“啧，你别往身上揽这个大麻烦，他真的很会蛊惑人心，你看看我那个没出气的弟弟，为了他顶着个五颜六色的猪头对着我吼！”
“你直接说你是管不住周厉，还是不敢惹顾揽锋！”
“谢谢。”
“不客气，刚刚在看什么？”
许柏扯过了一旁的椅子，坐在病床前开口，距离近了看着眼前的人，憔悴的面容充斥着脆弱的破碎感，他在乖巧的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