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捏着衣服面对封霆不知所措的移开了视线，盯着湿漉漉的地面，紧绷着神经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以前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聪明肯定也不笨，那些母亲让他学的东西，他也学得很好，但是现在不确定了，好像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对不上频道的时候他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了就会受罚。
封霆低头能清晰的看到顾安在不停抖动的睫羽，这种谨小慎微的拘谨让他看得堵心。
顾安有点紧张，把衣服拎得更高了一些。
“衣服没弄脏，底下湿了一点点，回去晾一下就好了。”
“我不是计较这个，你怎么……就不害怕踩到什么东西划伤了脚，昨天还撞到了树枝上，腿不疼了吗？”
顾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飞快的往后面看了一下，然后对着身边的人招手，把东西都递了过去。
“我要走啦。”
“前面有小河，里面好多野鸭蛋，你不去摸了？”
周围有看热闹的小孩子，躲在几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大树后面，看着顾安被人从高高的地方放下来，就开始喊他。
顾安看着摄影师已经收工了，拎着衣服就跟着人家漫山遍野的跑，帮忙拎着小竹篓，学着人家脱了鞋子挂脖子上，跟在后面沿着小溪往前走。
山里的孩子似乎生来就有问天讨食的本领，举着削尖的树枝就能插到鱼。
虽然那次也被打了个半死，可每次想起来顾安就想笑，当时不是周厉拦了下可能也就在那个时候就都结束了吧。
顾揽锋是个超级记仇的变态，他的身体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好了，可能是担心自己还没出完气，拿来泄愤的人就被打死了，以后的怒气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不给他饭吃是顾揽锋和周厉达成的共识，长时间的饥饿状态确实很影响身体和反应速度，因为总是没力气。
“你瘦得太厉害，身上都是骨头，看起来吓人。”
“嗯。”
顾安也觉得他挺吓人的，可就算是这样封霆和周厉还是会扒他的衣服做那些事情，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去找个更舒服的身体。
“下面的路不好走，我背你。”
顾安不想让封霆背他，或者说他不喜欢所有人碰他，他就乐意自己走。
但是封霆攥得他好紧，顾安顺着力道趴在了后背上，脑袋缩在后面，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封霆的肩膀后面。
顾安很白，身上穿着灰青色的古装，衬得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晶莹剔透，在雨雾蒙蒙的山野，美得像是刚修炼成形的精灵，身上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净。
封霆看得心里一慌，总觉得眼前的人像会随时消失一样，伸手拉住了顾安的手。
“在……”顾安想抽回来，“在外面，别、别这样。”
“他们要带你去哪儿？”
“嗯？”
“要带你去哪儿！你都没听我说话吗？”
顾安知道封霆又生气了。
但是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道歉过一次，感觉他的情绪更坏了。
在剧组里战战兢兢的拍了两天，幸好封霆这次没有可以针对他发脾气。
如果他知道顾安过的不好，如果再次相遇他没有那么失常，如果……没有如果，以前的顾安还会偶尔和他说两句自己的事情，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会主动和他说了。
封霆走在前面，顾安跟着，听到后面传过来的笑声会转头看看。
封霆余光注意到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搞不明白那群野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不、不怎么疼了，摄影老大给的膏药很好用，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影响拍摄的。”
封霆烦躁的“啧”了一声，他明明就是在关心这个人，结果顾安偏偏要一直往工作上扯！
“你是不是傻！”
顾安满脸苦恼的摇头，掩下了充满憧憬的目光。
“真的要走了。”
顾安拎着衣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封霆站在岸边，伸手把人拉了上来，盯着顾安沾着污泥和乌黑色腐叶的脚皱眉。
顾安看什么都新鲜，还自告奋勇的过去站在比较窄的河道扯网堵鱼。
最后小竹篓里装满了小龙虾和螺蛳，鱼都被野草串了起来拎着。
顾安像个尽职的小跟班，玩得不亦乐乎，眼看着越走越远，不知道在后面跟了多久的封霆喊了一声。
顾揽锋打他的时候，不担心他还有那个能力偷袭，周厉更无耻，故意的饿他，然后会拿吃的东西过来骗他穿女装跳舞，还要自己掀起裙子求他肏……
都特别的恶心！
“我记得你以前身上还有肌肉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都不给你饭吃吗？”
顾安摇摇头，反应过来封霆看不到才开口。
“开始给的，后来有次顾揽锋又来打我，我气不过就趁着他没注意跳起来打了他一拳，就不怎么给吃东西了。”
封霆觉得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刻意放慢了步伐，想单独和顾安好好待一会儿。
“怎么这么轻？你现在多重？”
“不知道……”
顾安的眼睛也生得漂亮，眼神一派清澈见底，干净的里面没有放任何人。
封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收紧了手劲。
就算是抓住了人，还是觉得顾安距离的很远，这个人明明亲口对他说了喜欢，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呢！
顾安快速的摇头，“没……不是，我是说，没带我去哪儿。”
顾安干巴巴的解释一句，说完就低着头抿着唇，他觉得去掏鸭蛋是特别好玩的事情，才不要把这么有趣的事情说给坏人听。
两个人沿着小道往下面走，顾安踩在路边的草地上，虽然挠得脚心发痒，但把脚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
外景拍了十几天，除了住的不好，顾安还是挺开心的，在这边是雇了几个村民做饭，两素一荤，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家种的，特别新鲜，随便做做都好吃。
打饭的大娘每次都会特意给他多添饭，有小姑娘过来找他签字合照，会送他一种酸酸甜甜的野果子。
最后两天的天气不稳定，明明出发的时候是晴空万里，拍不了几个镜头就开始下雨，只能暂时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