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啊?谁是你义父?”电话那边是一个活泼的青年声,声音中夹杂着君子熟悉的沙哑。
君子微微一愣,电话那边已经换人。
“喂,君子,怎么了?”
他缓缓走向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撒在他的皮肤上,多年没有直接被照射的皮肤此刻微微有些刺痛。
君子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手指犹如半透明一样,被阳光穿过,说不出的美感。
“好久……没有出去了。”
活着,真的好累。
筑起的高墙被推到,最后的支撑显得可笑至极。回想起每次被压的舒爽,叫出淫词浪语,君子再也无法接受自己。
七年前,他在学校的宿舍里被五个舍友轮插,从最开始的不适到后来,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地放荡。那天,他怕极了。
“姨!求您先走吧……我今晚不接客。”
甄欣无法,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万般不舍地看着君子——说实话,她今天也没有准备好。
“那,我明天再来……”
“啊啊!”
人群一片混乱,只有一只白蝶还在向远处飞舞。
二十二年,我像君子一样活了十五年,像婊子一样活了七年,无论是苟延残喘还是光鲜亮丽,这辈子,够本了。
纵身跃下,君子觉得时间仿佛在放慢镜头一样,坠落的时间有些长。
可是这样正好!方便他最后一次看清楚这个世界,天好蓝好蓝,没有一丝云彩。
一只白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进他的视野,那一刻君子清晰地感觉到它在和他对视。唇间带上盈盈笑意,做出最后的告别。
整理好情绪,君子开始洗澡。从里到外将自己洗个干净,洗到那苍白的皮肤硬生生蹭出大片红色。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眸,骗了所有来过这个房间的人,包括他自己。
君子没有其他衣服,整个衣柜一律是纯白的棉质大袖衫。他挑出一件新的穿在身上,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窗户。
“我这边忙,先挂了。再见。”
“……再见。”
电话已经挂了。
多少个日夜,他将自己的放荡下贱推给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可真相却给了他一个耳光。明明,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如此肮脏——无关血脉,无关遗传,只是自己如此肮脏。
十五年前,孟琰说过他——
“玉君子,别否认了,明明你自己本身就很想让人操,装什么纯洁!”
“义父……我想你了。”
“嗯。义父也想君子了。乖乖睡觉去吧,后天晚上义父去你那。”
“好。”
君子苍白的皮肤上还带着可怖的青紫,白色的大袖衫将他的肮脏遮掩。
想了想,君子找到手机给玉辰打了一个电话。
“喂?义父?”
七年后的今天,那种对自己的厌恶与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无法抗拒。
身为婊子,还立牌坊。
君子自嘲一笑。
“嗯。”
甄欣关上了门,君子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一片狼藉。
他觉得自己好脏好恶心,从骨子里透出腐朽的味道。
如果可以,下辈子不要再做人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蝶。
砰!!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掉下来了!”
“快打120!”
坐在窗口,十八层楼的高度是去往地狱的距离。
君子从不奢望能上天堂,他怕把天堂弄脏了。
“再见。”
君子痴痴地抱着手机,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现在这根稻草也断了。
义父这么多人,也不会差自己一个吧……
翻了翻通讯录,只有玉辰一个人。二十二年,够了。
他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将这一切埋怨到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姨,你先走吧。”
“可是晓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