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让梅里斯有些激动。
“你可以觉得我是个滥情的人。”他说。“所有人都可以那么觉得,你也可以觉得我疯了,但唯独我对她的情感,任何人都无法质疑。”
“所有人,包括我的叔叔,我的国王,都认为她没有救了,认为死亡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城主说,“但我想你或许可以理解我——假如你心中最特殊的、你记忆中最初的美好和纯真、你唯独不愿见到她被伤害的人将要死亡,你会怎么做?”
“我看不出来这样做的意义。”卡厄斯说,“你只是将她变成了一具渴血的行尸走肉。”
血族的心脏能减缓黑死疫对芙罗拉的侵蚀,却会让她变得渴望鲜血,逐渐失去理智。
“这就是我等待你的原因。”城主回答,“等待伊莲娜的儿子来解决他母亲留下的问题。”
“你可以是蒜蓉面包。”他说,“我理解了,这就是人类说的玩笑话。”
“操你!”猎人破口大骂,“你怎么会没有心脏!”
卡厄斯看着城主递给妻子一小罐液体,让对方喝下,眼神逐渐冷下来。
血族的致命弱点:一旦被木锥插入心脏,便会立刻死亡。所以看到奥尔德拉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猎人难以置信。
“我的心脏不在那里。”奥尔德拉说。
“看来你确实没有拿走它。”他眼中红色并没有消退,猎人脖子上的血沾了他一手。一场战斗后,刚复苏的血族感到饥饿。
“别听他的。”特洛熙无情拆穿对方,“他只是想偷棺材上的金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向伊恩,“……以及,卡厄斯是谁?”
“伊恩!”她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
塔里夫躺在地上,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你总是受到美人的热情对待。”在圣殿骑士治愈他伤口时,猎人酸溜溜地问道。
“但看来你并非不知情,”他审视对方,“你知道,但碍于一些人的存在,你选择无视查希提黑暗角落正在发生的事。”
“让我换句话问吧,”黑袍法师说,“谁告诉你,血族心脏可以拯救芙罗拉的绝症的?”
就在血族尖牙将要贴在人类脖子上时,奥尔德拉突然停下动作。他刚一回头,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击飞,砸在石壁上落下,一时半会儿竟站不起来。
“你欺骗她们的感情。”卡厄斯说。
“我用感情作为交换!”城主提高声音,“我给了她们想要的财富、地位和目光,而只索取一些鲜血。”
法师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查希提正在接连发生失踪案吗?”他说,“主要都是少女。”
“你毫无决斗精神。”血族说。
“你倒可真是个‘绅士’。”猎人疼得面容扭曲,但还是咬牙回敬道。
随即,奥尔德拉感到胸口一凉。
卡厄斯沉默了。隔了很久,他才开口:
“你需要那些女人的血。”
“是的。”梅里斯坦坦荡荡地承认,“只有纯洁的少女之血能维持芙罗拉现在的状态。”
法师移开目光。“你在试图用道德绑架我。”他摇头。
“你就在漩涡中心。”梅里斯再次说出那句话,“你逃不开命运,就像我,就像芙罗拉,就像你的母亲。”
“所以命运给了你什么?”卡厄斯反问,“无止境的情人?以及一个任你摆布的妻子?”
“你做了什么?”他问。
“一个血族的心脏。”梅里斯回答。
“普通人无法抵抗污秽之血的侵袭,但血族可以。”在他安抚下,芙罗拉逐渐安静下来,目光涣散地盯着窗外,像是听不见他们说话。
“我饿了。”他说,“你砸了我的棺材。”
“去他妈的!”塔里夫听懂了,忍着伤痛开始挣扎,“我可不是你的早餐面包,滚开!”
金发血族眨了眨眼。
伊恩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塔里夫耸耸肩,站起身,看向半蹲在碎石堆中的血族。
不同于猎魔人要靠银器和木锥才能对血族造成伤害,圣职者本身对黑暗生物来说就是天敌。有了靠山的猎人瞬间底气十足。
“你那臭脾气的漂亮男友不在吧,”他看看四周,确认卡厄斯没有跟来,便自来熟地搭上圣殿骑士肩膀,指指奥尔德拉,“帮我个忙,把那只蝙蝠揍一顿。”
塔里夫扭过头,看向来人。
“真不巧,”他一边捂住自己脖子的伤口,一边对奥尔德拉幸灾乐祸道,“早餐时间结束了。”
确认血族暂时无法还手后,来人先检查了预言家的状态。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特洛熙就发出一声力道十足的尖叫。
梅里斯瞳孔微缩,随即抿起嘴唇。
“我不会要她们的命。”他最终无力地辩解道。
“但这是你的城市!”卡厄斯说,“有人——我的恋人,可能还有其他人——为了阻止这些事正在不断努力,我以为你会做些什么。”
他低下头,看到一柄银头木锥插进了自己左胸。
血族抬头,看到猎人的表情从得意洋洋变为惊讶。
“见了个大鬼。”眼见偷袭失败,塔里夫情不自禁喊道,“你还真是个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