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卓子航小短腿蹬蹬蹬一顿跑，一骨碌地爬上椅子，他虽然还小，但是对大人间的亲吻也知道什么回事，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洛哥哥要做我的妈妈了吗？不对哎，洛哥哥是男的，但是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在一起啊……”

他不自觉地晃了晃腿，满腹心思全是洛哥哥能不能永远地留下来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闻洛红着脸低着头出去，餐桌上只有他感到尴尬，另外两个倒是一脉相承的神色如常。

“唔……”

闻洛睫毛颤动着，感受着男人的舌头探入他的嘴里，滑腻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后腰有点发麻，正矛盾地享受着男人的亲吻，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一双瞪大的惊讶的眼睛。

闻洛脑子里如同电闪雷鸣似的被隆隆雷声劈了个正着。

最近父亲对他越来越和颜悦色了，虽然之前没有虐待他，但卓子航觉得父亲还不如学校的老师关心自己，他心想：“好像洛哥哥来了之后，爸爸就变了很多，也愿意跟我说话了。”

……如果洛哥哥和他们是一家人就好了。

卓子航怀揣着这样从未有过的期望，在闻洛和卓扬面前愈发的乖巧懂事，他希望自己能讨人喜欢一点。

卓扬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虽然没有失去风度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但谁都能感觉他身体里阴森的恶意。

他捏着手机反常地笑了。

卓子航在楼梯口看到父亲微笑的眸子里一片狰狞，怎么也不敢上前迈一步。

“嗯，”闻洛翻了一下锅中的鱼，“快好了，等着开饭吧。”

卓子航吸了吸鼻子，好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卓子航左后方伸过来，将流理台上盛满了的碟子端起来。

这让闻洛本来要对卓子航要说的话难以脱口。

如果以后遇到比自己对他还好的人，卓子航应该会慢慢忘记自己。

在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上短短的几年时间，自己应该是唯一和他这么亲近过的人，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依赖自己，对自己比卓扬还亲。

房间里只剩下沙沙的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今天晚上做完作业，卓子航甚至没有心情玩耍，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但是躺上床之后却抓住闻洛的手不让他离开。

闻洛另一只手给他掖好被子：“睡不着的话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结婚？还是和卓扬？怎么可能？

卓子航似乎比他还难以相信，他想问为什么，但是闻洛神色比班主任教训人的时候还要认真，他就知道闻洛不是开玩笑。

他瞪大的眼睛瞬间爬上一层伤感，脑袋慢慢的垂下，小脑袋上盘旋着低气压。

卓子航正襟危坐，表情很认真，手中的铅笔在动，但眼珠子已经好几次偷偷转向闻洛了。

“怎么了？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开心事要跟我分享吗？”

闻洛脸上粉扑扑的，嘴巴也有点不自然的红。

一起出现的还有卓扬公司的名字，那些激烈的明争暗斗和失败者的惨烈被新闻记者用冷静理智的字眼梳理阐述。

卓扬神色如常地夹菜吃饭，仿佛将人弄得倾家荡产不是什么大事儿。

闻洛心里叹息，但对孙宏骏可怜不起来。

卓子航伸开两臂，将装满的陶瓷碟子两手捧住，有带烫，他皱了下眉，却还是努力地想要把它捧起来。

闻洛在一旁将盘子往里边儿推了推：“让我来，你出去吧，这里有油烟。”

卓子航没出去，他在流理台前抬头，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闻洛线条流畅的下颚和侧脸，对方发现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卓子航就算好奇，也不敢在饭桌上问出来。

电视是开着的，有背景音至少能弥补一些，闻洛假装看电视，突然在新闻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和孙宏骏的两面之缘太过于刻骨铭心，闻洛觉得自己撞坏脑袋都忘不了。

“呜！放开……”他着急地推开卓扬，抬头卓子航已经不见了。

卓扬头也没回，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闻洛的手臂：“看见就看见，不要紧。”

知子莫若父，卓扬猜儿子这会儿正高兴。

闻洛把最后一道菜装好，顺手摘下围裙，被进来的卓扬从后面抱住。

闻洛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身体微微向前：“……卓先生？”

卓扬单手将他的上半身压向自己，扭过他的脸吻住他的嘴巴。

卓子航朝闻洛靠近一点，给卓扬让开位置，他瞄了眼父亲冷冰冰的侧脸，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前立即低下头。

卓扬心里叹气，另一只手放在卓子航的肩膀上，儿子小小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僵了僵，他说道：“盛饭吧，饿了就先吃。”

卓子航点点头“嗯”了一声，悄咪咪地瞄了眼父亲挺拔的背影。

第三天，卓扬在闻洛家里堵住他。

闻洛脸色憔悴而苍白，他看上去正要出门，看到雇主突然出现，有点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

闻洛抬头一看，卓子航已经睡着了，他收声，关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第二天，卓扬就炸了。

闻洛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回来，手机打过去关机，任何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

其实卓子航不需要听故事才能睡，在上学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小朋友睡前还能听故事，但这次他点了点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闻洛。

卧室里没有故事书，闻洛掏出手机，选了灰姑娘的故事。

闻洛照本宣科地棒读，卓子航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想闻洛陪着他。

手中一直匀速的铅笔竟慢下来，卓子航心中一股难以预测的悲伤蔓延。

闻洛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卓子航想要的并不可能实现，如果用其他的说法来安慰他，恐怕小家伙并不能接受吧，甚至会更伤心。

但是他和卓扬真的不可能啊。

卓子航想了想：“洛哥哥要和爸爸结婚吗？”

闻洛一愣，立即摇头否认了这个荒唐的说法：“不会。”

他加重语气：“当然不会，我们怎么可能……小航，这话不能乱说的。”

“一家三口”吃完了饭，卓子航亦步亦趋地跟着闻洛溜进厨房，被卓扬一手提溜出来，勒令他要不去玩要不回房间看书做作业。

卓子航看看堵在厨房门前的父亲，再看看里面的闻洛，恍然大悟，知道父亲肯定是要跟洛哥哥在厨房做被他打断的事情，麻溜地跑了，很有见地的给俩人制造二人世界。

晚上闻洛辅导卓子航做作业。

卓子航也跟着笑了，他总是喜欢和闻洛呆一块儿。

闻洛的笑容总是温暖的，他的出现就像风雪交加的冬夜里一簇跳动的火苗，让卓子航不自觉地靠近，甚至开始依赖。

“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