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寅抬手撑起额头,手指抓了抓散落下来的发丝,他笑的有些嘲讽有些无奈。
“对!我是自作多情。不是我出去卖,你现在还躺在冰棺里醒不过来!”
慕修寅突然暴戾吼道,卿梦云被他吓了一跳,转瞬被更大的厌恶所包围。
“所以你自甘堕落...”
卿梦云咬着牙抬手又给了慕修寅另一边脸颊一耳光。
慕修寅舔了舔被打出血的嘴角,脸上带起一抹邪佞的笑。
“如果你感到厌恶,我可以送你离开。”
慕修寅用尽力气说道,他表现出来的依然平静,仿佛谁也不能扰乱他的心神。
“你怎么变成这样?”
帝王寝殿里人来人往,明潇摘了头套,但背部的琵琶骨还是被锁的。他就坐在慕修寅床边,照顾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人。
恰在此时,传来晋王未死,起兵起义一事。
现任陛下得位不正,诛杀忠良满门,弑兄囚父,倒行逆施。而晋王侥幸逃过一劫,金蝉脱壳诈死还生,如今在晋地起义,誓要清君侧。
“臣说过,会让陛下得偿所愿。不知陛下,可满意这份安排?”
卿离声音轻柔,仿佛一位真的忠心耿耿在为陛下分忧的好大臣。慕修寅只是慌乱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的身体离不开男人。”
结果,看到的是陛下床前一大摊的鲜血,而他就趴在床边,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死去了。
宫中大乱,明煌以铁血手段先压制下来。
卿离坐在自己的相国府邸,听着手下的报告。
慕修寅将刀刃按在手腕上,一根手指轻轻压着刀背。
他以为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能淡然处之了。但结果告诉他,他还是会难受的。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庇护你了。”
“假如是我做的呢?”
这是慕修寅第一次为自己辩解,卿梦云扯了扯嘴角。
“我不会喜欢你这么脏的人。”
“对啊...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你。”
只要你愿意接受,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为你抛下一切。
然而回应他的赤诚的是卿梦云的一声冷笑。
“闭嘴,卿离。”
慕修寅按了按眉心,他正要叫人来送卿梦云离开,卿离却不依不饶,只想当面撕开卿梦云的伪装。
“他爱你呀!爱你爱到愿意牺牲尊严,隐瞒一切!爱你爱到爱屋及乌,对背叛你的,令你伤心的,恨不得处之而快。他爱你,甚至不敢告诉你他身上遭遇的一切。你大概不知道吧,除了我们,他还跟他的亲哥哥睡过。为了报复伤你的卿氏,他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慕修寅撑着明潇的肩挣扎着在他大腿上坐下,他整个脑袋枕在男人肩上。任凭着本能支配着身体上下晃动。
等一切结束,慕修寅脸上的眼罩被扯下。慕修寅屈起一条腿仰躺在床上,眉毛上、唇角、发丝间沾着斑驳的腥稠。
通往暗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人坐在那面镜墙后。卿离走过去点开那人穴道。
“你想证明什么?不妨直说。”
“嘻~他把你藏了这么久,一稳定下来就把你接来,主动替你营造府邸。能为了什么?”
卿离讥嘲,卿梦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难道我说我是为了替你报仇才这么做的,你会更舒坦一些?”
“我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牺牲!”
“哈~”
“我一直都这样,你不在后,我总要活下去的。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讨生活,并不容易。”
“那现在呢?没人逼你!”
“大概是我天生下贱吧。你看,只要我稍微出卖一下色相,我的敌人,手握大权的天之骄子,无不拜倒在我脚下。”
慕修寅平静的向目眦欲裂的奶兄解释,卿梦云听完这根本算不上解释的发言,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呼上去。
明煌大剌剌的坐在床上,看了眼卿梦云不禁嗤笑出声。
慕修寅维持着脸被打偏的姿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这么维持着沉默。
若是慕修寅还醒着,凭借他的铁血手腕,朝堂上会老实许多。然而他此刻昏迷不醒,于是朝上再度乱了起来。
“卿梦云,如果慕修寅是肮脏的男妓,你就是比他还要不如的婊子。”
然而此刻他欲鞭尸的卿梦云,早在他的挑唆下,受不了心里的煎熬而捅腹自尽。
然而他却没有慕修寅的好运。
慕修寅看着刀刃割开皮肤,浓稠的鲜血涌了出来。
他趴在床边,身上盖着一条薄被,睁着双眼看自己的手臂垂落在地面上。鲜血一点点在床下汇聚成一滩。
最先知道陛下割腕自尽的是寝殿里专门负责给暗室里的明潇倒夜香的小太监,先太监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壮着胆子去内殿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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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恢复了安静,慕修寅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他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银色的刀面反射出自己那张漂亮却面无表情的脸。
“所以大公主遇难时是你隐瞒下来的?你是故意没去救大公主?”
慕修寅豁然抬头,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光。
他看了看卿离,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他曾小心翼翼爱过的男人。
慕修寅叹息一声闭上了嘴,或许他心底也是希望这个他为之付出良多的男人能知晓他的感情。
“他说的是真的?”
卿梦云红着眼眶扭头问慕修寅,慕修寅神经质的笑了笑。
“殿下...”
听到颤抖的呼唤,慕修寅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却见自己的奶兄坐在暗门后看他,对方脸上沾满了泪水,嘴角沁着一抹血丝。
慕修寅整个人僵硬的坐在那,他猛地抬头看向卿离,卿离推着卿梦云的轮椅走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