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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我不愿(车)(第1页)

这一夜徐羡骋过得相当销魂,既宣泄了欲望,也获得了心里的餍足,徐羡骋早上醒来还在那儿回忆滋味。

孜特克睡得很深,他着实有些累了,被折腾了大半夜,两胯边都是青紫的手印。

徐羡骋轻手轻脚地起来,看着孜特克冒了些胡茬的脸,亲了一口,觉得怪好闻的,就是扎人,于是转身起身梳洗。

徐羡骋坐在帐营高处,望着半跪在地上的阿鹿孤。

这样尴尬而不甘心的阿鹿孤,让徐羡骋心中愉快不已,他舔着槽牙阴森森地笑了。

“阿鹿孤年幼,还是少年脾气,终究是急躁了,”他慢慢道,全然忘记了前阵子想提刀杀人的是自己,“若是心不放在这些无谓又幼稚的东西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分了心力,空有一腔抱负,被几位英明神武的兄长甩下许多。”他慢悠悠讽刺道,脸上还是一副和善的表情,“当然,卡瓦尔部也不是养不起个闲散王子……”他一阵连挖苦带讽刺的,心情好了许多。

傍晚,天色昏暗,他们在兀民的带领下,于一片卵石层叠的河滩外,与卡瓦尔部的兀人汇合。

阿鹿环出来迎接,对他们的速度十分惊异,显然也猜出他们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欣喜之余,脸上还带有几分尴尬——他才想把阿鹿孤支开,去别的地方做事,没料想到徐羡骋他们提前到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兀人对徐羡骋和阿鹿孤争风吃醋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一路上不少兀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打量孜特克,私下不住地窃窃私语。

徐羡骋当场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语气怨恨起来,“成亲,成亲,我们没有成过亲么?”他心里有一笔厚厚的旧账,每每和孜特克别扭,都爱翻得很,“记得么?我们成过亲的,叔叔当时甩下我走了,头都没回!”

孜特克一时语塞,半晌才低声道,“哪有男人之间成亲的理呢?”

“叔叔是不想和我过,才说没这个理罢了,”徐羡骋恨恨道,确实想起来就忍不住地伤心,“叔叔居然有脸来问我……我对叔叔的心思不知道么?难不成,是要我去找别人?”

他们在西北已经晃荡了小半月,虽然总是逮不着蚩人的尾巴,吃了一肚子烟尘。好在当地兀民对他们相当欢迎,积极引路,路过城镇,竟是夹道欢迎,可见几年来西北兀人受尽骚扰,苦楚不堪。

徐羡骋这辈子天天挨骂遭咒的,还没有被如此爱戴过,心里非常稀奇。

额吉恰垂着眼,远远地在后头走着。

徐羡骋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变化了片刻,“这谁在后头嚼舌根?”他有些恼火,“我看是活腻了。”

孜特克眉眼深邃,眼仁黑漆漆的,沉静道,“是真的吧。”

徐羡骋恼火道,“没有,不是真的,我名声这么臭,那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你尽听他们胡诌。”

孜特克就这样茫茫然然地走了一会儿,几乎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他回去的时候瞅见徐羡骋在发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把一众小兵吓得跪在地上打哆嗦。

徐羡骋见孜特克来了,寻思也不好在自己男人面前耍泼,于是住了嘴,让闯了祸小兵滚蛋,示意何敏带人下去。

即使见过曾经的天子,但那些记忆已经过于遥远,像是被打上了桎梏一般。单单是想象中的巍峨皇城已经能压得孜特克喘不过气。

——是啊,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徐羡骋很早就变了,孜特克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从前他们一个是农奴,一个是破落乞丐,蝼蚁一般,那时候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除了彼此,没人惦记。

孜特克愣住了,那老人的话在他心里萦绕着。

徐羡骋……赐婚?

孜特克不是没考虑过徐羡骋走所谓的正道,娶妻生子,但那些想法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了,徐羡骋喜欢男人,一听提这个就急眼,久了孜特克也不再提这一档子事,只觉得徐羡骋不愿意,谁逼都没有用。

何敏嗯了一声。

这日营里所有人都为二日后的赶路做准备,孜特克也不例外,他惦记着徐羡骋的一些物什没收,准备顺道去带。

四月中。

万里无云。

队伍行进在黄沙戈壁中。

出了帐营,徐羡骋与面色惨白的阿鹿孤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徐羡骋正志得意满,意味深长地问了几句昨晚睡得怎么样。

阿鹿孤没理他,梦游似地走了,留下徐羡骋挑着眉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尽是得意之色。

“走啊。”徐羡骋对着后头发愣的何敏道。

阿鹿孤脸色变了变,一旁他的哥哥不作声色地踢了他一脚,才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每一句话都极其艰涩,“大人说的是。”

徐羡骋心中快意,抬起下颌,“也罢,起来吧。”

阿鹿孤原本以为这便是全部了,傍晚他被安排在徐羡骋的营帐旁,听了一晚上的响,脸色都黑了。

孜特克权当没看见。

徐羡骋大大方方的,甚至还有点当众和孜特克示好亲热——孜特克知道他的秉性如此,懒得去纠正抖鸡冠的年轻人。

当夜,吃宴席的时候,阿鹿孤被阿鹿环强拉着出来,给徐羡骋道了歉。

那头刘照在都护府守城,额吉恰没有刘照作伴,话少了很多,也不想与徐羡骋和孜特克呆着,觉得看了瞎眼睛,离他们远远的。

徐羡骋很满意额吉恰的态度,他收回了眼。

——还有半日便要与卡瓦尔部的兀人汇合,徐羡骋一想起阿鹿孤,不快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跃跃欲试,他有心要驳对方的面子,又隐隐担心阿鹿孤从前对他说的话——他疑心重,虽说心底并不大信,但若是阿鹿孤真的和孜特克有什么,徐羡骋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孜特克轻声道,“……若皇帝执意赐婚的话,你总不能撇下人跑了罢,若你真的成了亲……”他动了动嘴,说不出那些什么要对姑娘好的话,心中剧痛。

“赐婚也不是姑娘家的主意,是皇帝……”

“皇帝才七岁,话都说不明白,”徐羡骋哼了一声,“上一个由着性子插手西域的皇帝还在地下躺着呢。”

孜特克没有辩驳,他只是轻轻道,“若你成亲,我们……”

徐羡骋拉着孜特克,两个人坐在帐营内,准备吃点东西。

“怎么心情不好,”徐羡骋昨天意犹未尽,见孜特克心情不好的样子,笑嘻嘻道,“昨儿没休息好么?怪我……”

孜特克沉默了一会儿,他心里也藏不住事情,轻声道,“你要被赐婚?”

现在可不一样了,徐羡骋虽然年轻,虽然和中原的天潢贵胄远不能比,但也称得上是西域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了。就连一旁给徐羡骋打下手的陈届,都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不少人上赶着巴结,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今天一听到赐婚,那些什么才子佳人、妖魔鬼怪、神仙志传的故事,便涌上心头,袅袅绕绕的,像是一团雾一样,把自己和徐羡骋隔开了,孜特克觉得很遥远,心里空落落。

说不清什么滋味,有一个东西他很早便忘却了,如今反刍上,又酸又涩,心里疼得厉害。

但他没有想过,会有赐婚这么一事。

赐婚……徐羡骋再不愿意,又能怎么样?闹上朝廷去么?

孜特克混沌极了,他听过话本儿,学了不少文绉绉的汉话,弄得徐羡骋特别奇怪他哪里学的。那些戏本里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什么破落书生高中探花,赐婚公主的,他当时看了也就当个乐子,没往心里去,全把这些归和神仙鬼怪归成一类,只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孜特克路上途经李瑚的帐营,远远地听见里头有老头儿在和李瑚说话。

“……殿下,现在不比从前了,您可得小心地过日子,”那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像是原先定西候的部下,他大概地劝了些话,意思让李瑚忍辱负重,去短视,计长远。

老人叹了一口气,“……虽说徐大人现在对您没什么,但以后呢?我听说皇帝要赐婚给他,若是有了子嗣,多半起了异心,到时候,怎么有我们殿下的活路呀,老身几个,拼上一条命都要护您的周全……”

徐羡骋挑去额边因汗贴服的鬓发,他坐在马上,头上顶着一层遮阳的白布,天不热,但足以把人晒得黑了一大圈,他眯着眼,转头望向一旁的孜特克。

孜特克在一旁骑马,年长的男人垂着眼,硬密的眼睫垂着,眼眶凹下一层阴影,英俊的侧颜勾出高耸的鼻梁,尽管很疲惫,他注意到了徐羡骋,对着徐羡骋露出一个嘴唇干裂的笑。

徐羡骋特别想搂着孜特克亲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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