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牧啧了一声,把他推开,蹦到全身镜前面臭臭美。涂愿将自己最喜欢的那顶微卷黑假发给他戴了,句牧“优雅”地将秀发抚到耳朵一侧,开口感叹:“完了,爱上自己了。”
“抿一抿……”涂愿继续给他抹了点偏棕的南瓜色口红。句牧学着动作抿嘴,对涂愿笑露虎牙,然后又忍不住舔了几下。
年前,涂愿给他买的假两件和大衣都挺中性,加上雪地靴,捂得这样严严实实,除了过于“高挑硬朗”,外人也粗略瞧不出端倪。但不出意外,下楼梯时句牧跟着涂愿邯郸学步似的,差点跄倒。听见涂愿细细地哼笑,他扑上前将人抱住,拖着腔调委屈了一声:“怕——!”
“那也……那也……还行,”句牧具有极强的妥协精神,“要比她漂亮。”
涂愿小声点头:“嗯嗯比她漂亮。”
“我听得到诶!”杨可烨斜了一记眼刀。
“好香啊……”句牧耸鼻子闻到化妆品香味。
“冰箱空啦,一会儿咱们出去逛个街。”
句牧迷迷糊糊“哦”了一声,又过几秒,意识到涂愿在给他化妆。纳闷地眨起眼,又望到涂愿手边的假睫毛假发,忍不住无奈笑道:“画什么在啊?”
由于刚打乳钉,胸口多多少少被厚重的衣服摩擦有异样感,句牧只得时不时扯松领口。涂愿注意到,问:“难受啊?”
句牧咽下最后一大口面汤,撇下嘴角装模作样哼道:“可难受了。”
“那我瞧瞧……”涂愿顺着他的话说,并钻进他怀里。
休息了会儿,杨可烨又从冰箱摸出三片面膜扔过来。
“嗳,我要跟小愿用一样的……”句牧瞟见涂愿和小杨手上的都是美白款,而给到他的是补水款。
杨可烨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美什么白?!补你的水去。”
障子外有服务生的脚步声靠近,因并非饭点,气氛还比较空寂,动静也清晰。待上菜的人进来又出去,句牧再次伸长手,指头绞了绞涂愿胸口衣料,喉咙里呜呜哼哼的,没心思吃饭。
“……先吃饭。”
涂愿把酱汤杂煮往他面前推。句牧这才稚气地“哦”了一声,说:“那……快点吃。”
至少句牧就被这吸引了个彻底,倒并非他自己要凑热闹,而是鼓舞涂愿去拍。句牧有多喜欢定格涂愿的分分秒秒呢?之前从袁琬那儿收拾过来的几乎空白的相册已经叫他快填满了——丰富多彩的小愿,生动多样的情绪,一页页呼之欲出。
要换衣服时,服务员自然而然地询问句牧是否也挑一件,但神色似有些对句牧的身量犯难。
“好像没有我‘妹妹’能穿的码。”涂愿不动声色地起哄。背后,句牧边向服务员摇头“婉拒”边轻轻拧他的腰。
“他才不怕。”涂愿意味深长地代之答话。句牧张嘴便要唱反调,但立即被喂了几根薯条堵住嘴。
余老板心领神会地瞄了涂愿一眼,说:“……敏感的话,打了会更敏感的哈。”
句牧顿时因这话紧张了起来,瞪圆眼看着男人用消毒棉签在自己乳头周围擦拭,紧接用上固定钳。
沟通了会儿,余老板问他们穿刺针想上1.6、1.8还是2.0,并将针展示给他们了解。句牧顶着两人视线解衣服时怪不好意思,仿佛自己的两颗乳头成了什么国之重器。
“基础挺好,可以先上1.8的,要想扩啊,以后再慢慢扩。”余老板给出了他的专业意见。
两人欣然同意,人家便去消毒准备了。句牧垂眼仔细打量了下自己乳头“变身”前最后的模样,嘀咕道:“基础挺好……”
杨可烨想去朋友开的店里纹身,正跟涂愿聊纹在哪里够色情,却听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朋友那儿打不打环啊?”
“打啊。”
“哪儿都打吗?”
搬家布置,购办年货,这个羊年过得满满当当。他们租了个朝南小两居,不规则转角辟出阳台,冬天阳光八点便能照进来。杨可烨是初六回来的,开心抱着家里过年的豪华剩饭菜来投喂持家的小情侣。
“我回来……”
话音没落,就看到句牧提溜着扫帚来“迎接”她了。
涂愿一扭头,瞅见他当真耳廓都红了。
“那我牵着你走嘛。”
只不过,上街大约几分钟,句牧便褪去窘态,渐渐来劲了,遇到任何反光的镜面都要冲跟前照上一照。涂愿反而步子落在了后面,胳膊被他拽得直直的。
一刻钟后,拾掇好自己的杨可烨绕到句牧跟前,抱臂观摩。说实话,涂愿的化妆技术已经彻底练出来了,针对句牧圆溜极了的杏眼突出特色、柔化五官,还有一点心机腮红打鼻尖上。
“看不出来啊,他还是清纯那挂的。”
等句牧从沙发上一起身,杨可烨又忍俊不禁:“这个妹妹就是……太大只了。”
“今天是姐妹逛街日,男生不准出门哦。”杨可烨的声音从一旁茶几边飘来。
“啊——”句牧苦笑哀嚎,“不要——!肯定很奇怪……”
涂愿稳住他拼命摇晃的脑袋,哄说:“好看的,给你画超好看的眼妆。”
“哈哈有人嫉妒死了!”句牧腿一蹬,倒在涂愿怀里。
涂愿笑着捂他的嘴,撕面膜帮他贴。一上午的艰难家务,比如对付陈年未洗的抽油烟机、空调与纱窗,都是句牧的功劳,此刻由着涂愿给他按了会儿头皮,很快便打盹睡着。
惺忪醒来时,句牧感觉涂愿的手正悬在他脸上,不知动作什么,挠痒似的。他抬手正要摸,却被涂愿交握住指头拉开。
似乎等的就是这句,句牧清了下嗓子,抿起笑,掌心一下托住他贴上来的后腰抱拢。暖光暧昧,本就不广的和室包间显得更窄小了,小得刚刚好。涂愿解他衣扣时,他便忍不住嘟嘴亲去:额头、鼻尖,结果新奇地发现在小愿皮肤上留落几个浅粉唇印。句牧越发要多亲几口,直亲得涂愿仰起脖颈,笑着躲。
“嘶!”
然而真吃起来,日餐这点分量属实有点为难句牧了。上的还没吃的快,涂愿默默又加了两碗拉面给他。
“下次还是吃自助餐吧,”涂愿笑吟吟望着他吃面,然后爬两步绕过桌子便歪到跟前,给他把“头发”扎起来,轻声说,“自助也挺好的。”
句牧的脑袋从碗口抬起,弯起眼,重重点头。
暖橘色小碎花纹和服,配绸面的靛蓝袋带,从头到脚足足费了上十分钟才穿戴好。加之一番拍照下来,涂愿几乎微微出汗。回到包间时,服务生已经极为周到地给他们上了拼盘冷菜与清酒。句牧正对手机中新鲜出炉的和服小愿喜悦翻看,余光一瞥,见涂愿在解衣服。但他并非换下和服,只是将内衬脱了出来,并急喝了口酒解渴,右手对着微酡的脸颊扇风。
句牧的身子立马倾趴到桌面上,伸手玩他松散的衣襟,眼神中透着欲言又止的笑意。
“别闹……”涂愿回他一眼,扯开他手的同时瞄了下包间门口。
“你又不是生孩子……”涂愿说,好笑地感到自己的手被他极使劲儿地包握住,于是轻捏着小狗脸蛋转过来面向自己。刚没安慰两句话,句牧嘶地倒吸口凉气,直对涂愿眨眼,然后发懵之际,另一边也穿完了。低头看看,充血的乳头上分别多了根金属直杆。
由于杨可烨想继续呆这儿商量纹身的事,涂愿与句牧便先走一步,去买些后期护理要用的物品:碘伏、尖头棉签、防水敷贴等等。按余老板嘱咐,完全消肿除痂大概要半个多月,得做好清洁,且他尤其提到期间别“折腾”。句牧还没反应过来,问折腾什么,乐得涂愿直不起腰。
两人决定吃个约会大餐,选来逛去看中了商区新开的一家日餐。z市惯常处在时新的前沿,这家餐厅样式之前却没怎么见过。它一楼布置成了仿日街巷,配合服饰租换,以吸引年轻人拍照打卡。而确实,效果卓越。
“感谢谁啊?”涂愿凑近,手指偷偷绵柔地在他乳尖撩拨了一下。
句牧敏感绷紧胸,忙按实他使乱的手,挤眉弄眼地飞快回应:“你,感谢你!”
余老板再次过来时,边戴手套边问:“怕疼么?”
杨可烨的眼骨碌一转,坏笑问:“你想打哪里哦?”
涂愿抿起嘴角,神秘地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于是不久后,午饭只随便买了点快餐,句牧就被两人带到了那家纹身穿孔店。不大不小的工作室,开在公寓大厦三楼,因今天新年刚营业,只有零星两个熟客。门口,句牧还在悄声犹豫:“不好吧……‘女生’怎么能坦胸露乳呢?”
涂愿无声笑笑,冲他弹性十足的胸肌很捏了一把,再踹他进去。先上前寒暄打招呼的杨可烨把他们介绍给了他朋友,着重表明了句牧的来意。小老板姓余,年纪比他们大了半轮的模样,本来正带着徒弟画图,此时也过来跟三人聊天,开口竟赞句牧扮相不错。句牧一时觉得这世界十分割裂,明明前段日子他还因为被出柜受排挤,现在却正扮着女生形象在另外一个朋友圈里获赞。
“扫穷鬼!”句牧飞快给了她一个滑铲。
“我靠!”
杨可烨操起玄关的鸡毛掸子就打上去。正认真大扫除的涂愿回过头时,两人已经追得整客厅的毛絮满天飞了。最后在涂愿的“调停”下,一个乖乖扫地一个乖乖拖地。别看只有六十平,做起卫生来腰都累散。清洁一新,三人挨肩擦膀地歪在阳台折叠沙发上,一致肯定这二手沙发是淘得最划算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