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那就不要红酒,给我们来份鲜榨果汁。”
“什么惯例?你对这里很熟啊。”侍者转身离开,林言忍不住阴阳怪气。
“每次拿到工资来这里挥霍一下。”庄文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衬衣笔挺的侍者给他们送来菜单,林言打开一看,上头是一堆外文,连张配图也没有。他望向对面的庄文,这家伙根本没看菜单,而是直接对着服务员发问了。
“今天主厨是谁。”
侍者报了个长长的外国名。
对面的人没说话,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春卷剩在了桌上,等到林言把碗里的粥喝干净,庄文突然提议要去外面吃。
“我请客。”他用这干净利落的三个字把林言的反驳堵了回去。
有人要请客,不吃白不吃。虽然粥仍在胃里晃荡,林言还是坐上了庄文的车。本以为他会在大商场里随意找个馆子,谁知道这家伙把车开进了一个五星级宾馆的场地。这是市里最高档的饭店,经常有名流来这儿落脚。他们从侧门开车进去,停车位各路豪车一应俱全,堪比展览中心,庄文这俩看起来开了好些年的中档小轿车,在里头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流血,而且,现在也不是一大早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呵欠,庄文龇牙咧嘴地坐在林言对面活动着肩膀。
现在确实不是一大早了,时钟已经快显示正午十二点。昨天不知折腾到何时才睡着,醒来的时候衣服和床单都换了新的,显然是庄文完事以后换掉的。林言坐在餐桌旁,喝了一口碗里有些稀薄的粥,庄文正扯开衬衣观察自己肩膀上的淤青,林言看到那肩窝上清晰的几处齿痕,他连忙把碗端起来,粥的热气扑上他的脸蛋,成功地遮掩住了他的脸红。
“中午吃什么?”庄文重新把衬衣穿好,拿了个春卷咬了一口。
“念书?中学不都应该强制住宿吗?”
“是大学。”一盒蘑菇被扔进了购物车。
“这么说,你不应该还在上学吗?”仔细想来,庄文也不过二十岁,是应该念大二大三的年纪。
有别人买单的时候林言向来不在餐桌上矜持。他把那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还叫人用保温盒打包了份小点心。庄文结账的时候他偷瞟了眼账单,差不多是外头的三倍,偶尔来这么一顿倒也在可接受范围内。一分钱一分货,这儿的意面所用的奶油口感确实是他所吃过的最好的,奶香浓郁又不让人起腻。只是这一顿热量大幅超标,今天的晚饭他要跳过了。
从酒店出来,庄文把车开到了一处百货超市,林言本以为他要买什么日用品,谁知庄文却一本正经地挑起了菜来。
“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回到庄文身上,这家伙穿了件牛仔外套,长裤也是牛仔材质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像个出来逛街的大学生,正拿着手机给什么人回消息。虽然这身休闲装扮在这里十分惹眼,简直就是鸡立鹤群,但庄文表现得就跟在自家客厅一样自然,他的神经大条不禁令林言钦佩,人没什么羞耻心果然是能过得比较惬意。
“惯例”被送了上来,无需品尝,只用鼻子林言就能判断出这些菜品用料的价格不菲。他不禁犹豫地望了望庄文,要是这小子付不出来钱这脸可就丢大了。如果到头来还是要自己买单的话,他回家第一件事绝对就是把庄文的行李箱扔出去。
“放心,我刚拿了笔分红。”接受到他的视线,对面的人压低了声音安抚他。
这一觉林言睡得相当沉,他好久没有过这么优质的睡眠了。太阳当空高照,意识从睡梦的深海里缓缓浮上来,朦胧中他感到有一双手拂过自己的肌肤,温暖而又力度刚好,让他发出一阵满足的哼哼。
接着他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大张开的双腿。
以及把头埋在他两腿间的庄文。
“看来你是不攒钱的了。”
“以前不,现在嘛,我在考虑了。”
直觉告诉林言要是去问这人为什么现在开始考虑,会得到一个能令自己生气的答案。于是他果断闭上嘴,打量起了周边的环境。有新的客人走进了餐厅,看起来都是这里的住客,男男女女每一个都是对“有钱人”这一词汇的生动诠释,后头有桌点菜的时候,林言听到好几句不知是哪国的外语。
“还成,就按我的惯例上菜吧。”
“您平时那款红酒订完了。要给您换个年份吗?”
“你不是要开车吗?”抢在庄文回答前,林言提醒他。要知道林言自己的驾照进度还停留在科目一,庄文不能开车的话,他们就只有走回去了。
“不是要吃饭吗?怎么来这儿?”走进大厅,高高的穹顶上吊着一大盏水晶吊灯,服务人员全都西装革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林言不由得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和他们擦肩而过,他觉得她的脸很是眼熟。在这么一尘不染的地上走路,他连步子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儿也对外提供餐点,他们厨房做的意菜很正宗。”庄文倒是没怎么受到环境的影响,依旧大跨着步子,轻车熟路地往大厅左手侧的餐厅走去。林言别无他法,只好跟在他后面,一脸严肃的侍者对他俩鞠了一躬,帮他们推开了门。
餐厅里只有一两桌人在吃饭,一个一身皮草的贵妇娇嗔地笑着,把自己的一只玉手搭在了身旁的男士身上。庄文领着林言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下坐下了,窗户外头是个花园,一大堆金丝菊正在怒放,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烂得像用金线纺成的。
“你不就在吃吗?”林言赶紧把剩下的两个春卷都丢进自己的碗里。
“你就吃这个?这么没营养。”
“虾仁海鲜粥哪里没营养了,你是什么大少爷吗?每顿都要来俩大鲍鱼?”林言没什么底气地回嘴,实际上他前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胃口,加上要省钱给奶奶治病,一日三餐往往被精简到两顿。因为不太会做饭也舍不得像以往那样上馆子,结果就是几家外卖轮流着吃。上次去医院检查,医生确实提醒他要注意营养问题,随着胎儿继续发育,他这么下去迟早营养不良。
“只念了一年就退学了,家里出了点事。”庄文耸了耸肩膀,挑了一大把青菜拿去称重了。
“做晚饭啊。”庄文从一堆散发着腥味的生蚝里剔出了几个,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塞进了塑料购物袋。
“你还会做饭?”这句话给林言的冲击不比刚才在酒店里小。
“会一些,毕竟以前念书的时候一个人住。”
“我只是在担心你吃完这顿还交不交得起我的房租。”这么轻松就被看穿了,林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有可能。你接受别的补偿方式吗?”
“算盘别打得太响了!”
“啊!”林言发出一声尖叫,飞起一脚把那个正观察着他腿间的男人踹下了床。
“痛死了。”庄文捏着自己的肩膀抱怨着,他摔到地板上去的时候落地姿势不太美妙,在桌脚处把左肩撞了一下。
“这还算便宜你,一大早就性骚扰的色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