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立时面红耳赤，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按了电源键试图关闭，但是屏幕熄灭以后，视频仍在后台继续播放，耳机里还是清晰地传来他自己的声音，一遍遍低声喊着许卿的名字到达高潮。

林砚连忙又解锁手机，颤抖着指尖去点退出视频播放的按键，他这回又看了一眼，才发现画面之中的男人确实看起来十分眼熟，身材与他自己的别无二致，只是一开始没有仔细看，以为是别人。

他以前与许卿视频的时候，对方那头始终是黑的，他的注意力通常也不在屏幕上，调整好手机摆放的位置与角度便不去管了。而现在时隔太久，又事发突然，他才没有一下子就认出来。

那是周五傍晚，林砚刚到家就收到了许卿发来的消息，是一个时长仅有十来秒的视频，封面是视频第一帧的预览图，是一个男人跪在床上，单手握着性器套弄的色图。

因为手机处在无线网络的环境下，林砚刚打开与对方的聊天界面，视频就自动播放起来。

虽然没有声音，但画面中的男人身上肌肉漂亮匀称，线条优美，握着胯间性器上下套弄的手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而手中的硬物笔直秀气，颜色粉嫩，看起来十分青涩，但顶端随着套弄一点点渗出透明的液体，反射出晶莹的光，又显得淫靡而诱人。

而恰在那时，对方又发了消息过来，可怜兮兮地问林砚在哪，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自己走了，还说他买了两份早餐，林砚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吃不完……

林砚心情复杂地按了“取消”，但也并不打算返回去，甚至连消息都不回，而是找了部门部长，让对方重新安排一个人指导许卿的部门工作——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但是林砚的提议被部长回绝了：“咋了林砚，你还跟人小朋友闹矛盾啊？别的不说，整个部门他就只听你的话，真的，这崽子在你面前乖得跟兔子似的，别人都管不了他，你不带谁来带？我最近忙着学习呢，没空管你们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说了啊，挂了。”说完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还有一些是关于性格习惯、处世风格方面的观察记录，比如“不喜欢说话”，“讨厌麻烦”，“对女生很温柔”，“好像喜欢别人对他撒娇”，“不经常笑，感觉泪点和笑点都很高”，“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很负责任”，“虽然讨厌麻烦，但是好像不太会拒绝别人的求助”……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于心情随笔的短句，风格各不相同，穿插在记录里，比如文艺的“像拥住一团冬日的冰雪，里头冻着一缕春天的风”，还有语气搞怪却莫名可爱的“岂可修！人家装不下去了嘤嘤嘤，毁灭吧！赶紧的！”，还有非常直接的“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林砚照着输完终于解锁进去，看到了一堆的视频、音频、图片，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手指划拉了几下屏幕却还没有到底，简直数不胜数。

林砚紧紧抿起唇，挑了最后几个文件看了眼创建时间，发现这家伙竟是从他俩组cp后没多久就开始收集这些玩意儿了，亏他手机内存空间大，不然文件能多到溢出。

林砚上下滑动屏幕随意扫了几眼，准备全部删除，忽然发现在众多视频与图片之中竟然还混入了一篇文档，文件名是“不吃香菜”，创建时间是他们组cp之前，而最近更新是在几天前。

林砚不由拧了下眉，脸颊也微微发热。对方大约也有些难为情，沉默地收紧了双臂，微微低下头，脸颊蹭在他的肌肤上，将脸完全埋进他的颈窝里。

林砚掩饰尴尬似的随意滑动了几下屏幕，但滑来滑去背景都是那张腹肌照，只好打开文件管理器，问：“那些视频在哪，删了吗？”

对方在他耳边傲娇地“哼”了一声，并不回话。林砚只好自己找，过了片刻终于在一个奇怪的存储路径底下找到了个私密文件夹，进去还要密码。

他一边这么说着，却还是乖巧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人递了过去。

林砚接过，见对方委屈得双眸湿润发红，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只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打开手机，轻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问对方锁屏密码。

许卿又压下来，伸出双臂紧紧圈住林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闷声闷气地回道：“密码是你的名字。”

新鲜的葡萄滋味酸酸甜甜，水儿又多，他还没咽下去紧接着又被人塞了一颗进来，透明的汁水沾湿了唇瓣，甚至微微溢出了唇角，看起来湿润而晶亮。

林砚抬手正欲擦去，忽然被对方扣住手腕放了下来，紧接着，对方精致昳丽的面容在眼前迅速放大，唇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

林砚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把人推开，对方忽然伸手强硬掌住他的后脑，锢住他的头颅，身体整个前倾压在他身上，甚至伸腿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膝，身躯嵌入他的双腿之间，将他压在沙发上肆意亲吻，灵活柔软的舌头强势地钻进他的口腔，贪婪热烈地吮吸着酸甜的芬芳。

而待林砚走后不久，许卿终于回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有药店买的几管药膏，有便利商店买的一些日用品，还有一袋子沉甸甸的早点。

他大约心情不错，进门放下东西就忍不住笑，到换鞋的时候，不知看见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他顾不上换鞋，立时大步走向卧室，又找遍整间屋子，都没见着想见的人，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

许卿微微眯了下眼，眼神与窗外的夜色相比竟分不出哪个更暗沉一些。

他并不回应对方，甚至转移了话题：“学长要不要先吃饭，你应该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本来我是想到家了再给你做饭，但是我怕你等不及。放心，没有放葱和蒜，也没有香菜，对了，我还买了奶茶。”

林砚微微一怔，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冷淡地回道：“不饿，谢谢。”结果他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十分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林砚脸颊微热，不由垂下眼睑，鼻间溢出一声冷哼，没有回话，视线落在身下的沙发上，忽然想起来上一次被人压在身下肆意侵犯的经历，从玄关的地上一路做到沙发、卧室，甚至后来在浴室清洗的时候也做了，他连自己后来怎么躺上床的都不知道。

他不由拧了一下眉，又抬眼看向对方，直截了当、相当言简意赅地道：“视频给我——”

“删掉”两个字还没说出去，眼前的阴影骤然压低，薄唇印上一片冰凉的柔软，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只停留一瞬便往后撤开。

并且，实际上，尽管他不想承认，他在听到对方说想他、说想见他的时候，其实心里小小地悸动了一下——这是林砚答应对方的直接原因。

许卿毫不顾忌地直接把房门密码告诉林砚，让他在家里等，还贴心地告诉他厨房里烧了水，冰箱里有吃的，还问他晚饭想吃什么，他顺路带回来。

林砚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谢谢”，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自己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对方大约是害怕他会生气，顿了顿，又压低嗓音，近乎哀求地道：“我想你，林砚。哥哥，我想见你……好不好？”

林砚呼吸微微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沉默下来，对方也跟着沉默，两边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分明隔了十来分钟的车程，此时却近得像是耳鬓厮磨。

又过了会儿，林砚终于应了一声“好”。

许卿用娇软的少女音开口，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语气夸张：“删掉？！为什么要删掉？这可是人家的珍藏耶！”

林砚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对方又可怜兮兮地假哭了两声，语气变得可怜又委屈：“好嘛，要我删掉也不是不行，不过……”

林砚捏紧了拳头，默了会儿沉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砚醒来发现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之中，忽然觉得这世界未免太过魔幻。

身后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明显的肿胀与灼痛感，双腿肌肉酸软使不上劲儿，从胸膛一路蔓延到小腿肚的吻痕与牙印，以及纵欲之后的萎靡与疲惫，无一不在提示着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知一直喜欢的女孩子真实性别为男，还被对方强上，甚至被做到晕厥，遇上这种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事，任林砚再如何冷静克制，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羞耻、屈辱与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气得只想把人拖出来暴揍一顿。

林砚深吸口气，又攥了攥手指，勉力克制自己，冷静地给人回复：“什么意思？”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学长应该看了吧？这种视频我有很多哦，你还想看吗？”

林砚拧紧了眉，在输入框打了几个字又删去了，直接给人打了电话，接通以后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给我删掉”。

林砚粗略看了一下，只觉伤眼，立时退了出去，对方又紧接着发了个消息过来：“林砚学长不点开看看这个人是谁吗？听听声音也可以哦。”

林砚眉心微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莫名加速，身体都微微发起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媒体声音，又谨慎地找了耳机戴上，这才点开视频。

开头前一两秒是男人低沉沙哑的喘息，又过了会儿才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却是林砚无比熟悉的、他自己的声音：“……喜欢，卿卿。”

林砚无奈地轻叹一声，部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辙，只能安慰自己这个学期就剩最后一次工作，熬一熬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就请假找人顶替，便也释然。

之后的林砚继续避开许卿，好在他们交集本就不多，不刻意避开的情况下也基本很少碰见。而对于对方的消息与电话，林砚不看不接，在自习室学习的时候更是直接将手机设了免打扰，没有火烧眉毛的事都联系不上人。

而到了进行学期最后一次部门工作的那天，林砚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找人顶替他，自己回了家。

然而他在客厅里坐着等了许久，桌上冒着乳白热气的早点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冰冷发硬，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复。他终于沉下脸，眸光一寸一寸熄灭，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临近期末，部门工作虽然变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林砚还是有遇见许卿并与对方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从许卿那里离开之后，第一反应是删除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但真到确认操作的那一步不知为什么又突然犹豫了。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停住了，盯着那篇文档看了几秒，最后鬼使神差一般点开了它。

文档里面的内容零零碎碎，粗略扫一眼，大约是记录着谁的习惯或是喜好，第一条就是“不吃香菜”，紧随其后的是“不吃葱，不吃蒜”，“不喜欢太甜”，“喜欢茶味重一点的奶茶，不喜欢加料”，“喜欢吃葡萄”，“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不吃肥肉”……

而除了饮食口味偏好的记录，还有一些关于兴趣爱好的，比如“喜欢游泳”，“喜欢打篮球”，“喜欢听安静的纯音乐”，“喜欢玩动作类的单机游戏”……

林砚照着锁屏密码输了一遍，不对，又将密码倒过来输，还是不对，只好又开口问：“你这私密文件夹的密码是什么？”

在林砚看不到的角度，趴在他肩上的人忽然眼眸睁大，双颊绯红，隐在发中的耳廓也红得发烫，嘴唇轻轻翕张几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紧紧抿了起来，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继续趴在对方的肩头不理人。

林砚捺着脾气又问了一遍，许卿猛然收紧拥住他的双臂，将脸又往人颈窝里埋了埋，默了会儿才闷声闷气地报了一串数字：“……962464。”

“什么？”林砚蹙了下眉，这纯数字按键他还能输字母吗？他顿了顿，又问：“你用九键？”

对方趴在他的肩头不说话，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难言的酥痒。

林砚忍了忍，到底没把人从自己身上弄下去，按照九键拼音的方式输入了“546926”，竟是直接解锁进入主界面，桌面一个图标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背景便显得格外瞩目——林砚的腹肌照。

“唔……”林砚挣扎着，被过分热烈的吻弄得险些喘不上气，喉咙里溢出模糊的呻吟，不由伸手拽着对方的后背衣襟把人扯开，偏过头大口喘着气，对方顺势将嘴唇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喘息，还伸出舌头来回舔舐着他的耳廓。

“不要这样突然亲上来，”林砚痒得忍不住偏头躲避，又抬手推了对方一把，用手背来回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另一手向对方摊开掌心，冷声续道，“现在饭也吃了，该把手机给我了吧。还是要我看着你删？”

对方被推开以后，脸上的表情全然不似强吻人时的霸道强势，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嘴唇轻轻一扁，低声控诉道：“我们都快半个月没见了，你却一点都不想我。我好不容易能碰见你一次，你却找了别人过来，现在还一见面就知道管我要这个……”

对方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把餐盒摆到了他面前，给他揭开了盖子，还给他递了筷子，另一手指了指边上的奶茶，干脆利落地将吸管插了进去，将奶茶放到他面前：“茉香奶绿，三分糖，应该不会太甜。”

林砚瞪着许卿，只觉又羞又恼，却也没辙，只好接过筷子和许卿一起吃饭。好在饭菜还热着，也都是他喜欢的，倒也没那么难熬。

而等两人都吃完了饭，许卿又特别自觉地把桌子收拾干净，甚至还洗了盘水果端到林砚面前，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往他嘴里塞了颗葡萄。

林砚猝不及防，不由微微睁大了眼，又冷声问：“你做什么？”

对方嘴唇微微一扁，委屈地小声道：“我本来是想趁你睡着偷偷亲你一下的，这样你就不会知道。但是没想到，你醒了。”

林砚冷哼一声，向对方摊出手：“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手机给我。”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不小心睡了过去，听到房门打开又落锁，还听到似乎有人凑近他，但声音听起来模糊又遥远。

又过了片刻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醒来，一抬眼就见眼前压下一片高大的阴影，遮住了从客厅窗户泄进来的月光，将他完完全全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他微微一怔，见眼前的人越靠越近，近得与他只有咫尺之遥，忍不住往后一躲，对方却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凑近，忽然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你怎么躺在这里睡，为什么不去床上，着凉了怎么办？再说，我的床你又不是没睡过。”

林砚最终还是答应了许卿，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与家里就出了门。

其实他并不在意许卿的威胁，只是有点儿生气。左右许卿不可能做出他自己说的那种事，毕竟林砚也同样握着对方的把柄，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

只是林砚很想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总不能是操男人操上瘾，还想再拉着他干一炮吧？凭许卿的条件，要什么有什么，犯不着为了一个拒绝他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对方很轻地笑了一下，接着换回男音，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回道：“现在，立刻，去我家等我。”

林砚双眉蹙得更深，还没回话，对方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我现在在播音室外面，顶替你的学长在里面帮我调设备。如果你想让全校同学都听听你怎么喘，想让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你对我始乱终弃，你就可以不用去。”

始乱终弃？林砚挑了一下眉，没有立刻回话。

但此时的床上，甚至整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

怒气无处发泄，屋中寂静而冰冷的空气又无端让心中生出几分难言的委屈与不满。

林砚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几秒，终于烦躁地掀被下床，光着身在屋里来回走动，在衣柜里找到了自己的被人洗净烘干收拾得干净整洁的衣物换上，又到卫生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仿佛逃一般迅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