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宴有点想几天前的宋叙白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睡着了,不过是到附近菜市场买菜的功夫,庄宴一会到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庄宴匆匆忙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房门走进去时,看到满地的玻璃渣。
宋叙白皱着眉头,迟疑着说:“……不想去上学。”
“上学?”庄宴垂着眼眸看着怀里的人:“现在读的是几年级?”
“高中。”
宋叙白抬着泛着水光的眼眸小心翼翼地对庄宴说:“你可不可以过来给我抱一下?”
庄宴躺在床上,张开手把人拥到怀里,宋叙白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浑身却是热的。
他哑着声音对庄宴说:“庄宴,我难受。”
那时候的宋叙白明艳娇纵,只要在得不到回应时才会对自己露出那副委委屈屈的柔弱模样。
“庄宴,你去哪里了?”宋叙白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一副安全感匮乏的模样:“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医生说他现在记忆紊乱,可能不认得人,没想到他却还记得自己。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年自己的离开,也会对宋叙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可是后来你又回来了……”
“我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可是我不敢,我怕我问你了惹你生气,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我找不到你……”
“他们都说你走了……可我不信。”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你……”
没有焦虑的眼神终于凝在了一起,在看清庄宴的脸后,他打颤的双手捧住庄宴的脸,凑过来亲了以下庄宴的唇角,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你是活的庄宴……是热的……”
宋叙白一边说着一边落下眼泪,被打湿的长睫半垂,却没有挡住他眼底泛上来的欢喜。
顺着宋叙白的视线往下看,他看到那副油画上面画写得竟然不是狗尾草,而是庄宴逆着光的模样。
庄宴看着这副油画,心头猛然一颤。
宋叙白的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忧伤和自责:“我就是想看看他,我没有想过要把他弄碎的。”
“剂量少的话问题不大。只要度过这几天易感期,在好好的观察几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宋明点头,目送着医生离开。
考虑庄宴现在住的房子里有个小里,宋明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二人送到宋叙白的公寓里去。
而宋叙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玻璃渣里,红着眼眶看着那副掉落在地上的油画。庄宴还没有说话,就看到宋叙白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甚至还蹲下身子去把那副油画给立了起来。
玻璃渣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听得庄宴头皮发紧,他赶紧走过去想把宋叙白拉起来。
宋叙白却抬着头,站在玻璃渣里,神情恍惚无助:“怎么办?我把庄宴弄碎了……”
庄宴一愣,却没有在说话,他看着被风吹卷起的窗帘,一时失了神……
这两天的宋叙白变得特别缠人,绕是庄宴脾气在温和,也是被缠怕了。
更要命的是他的记忆不但停在高中两人热恋时,就连性格也回到了那个时候,粘人得让庄宴感到头疼。
“就好了。”庄宴轻声哄着他,“忍一忍就不难受了。”
宋叙白听了进去,乖巧地把脸埋进庄宴的胸膛里。
闻着满怀的信息素香,庄宴试探着问他记得什么。
庄宴慢慢地走了过去。
因为被药物引诱易感期提前,腺体又被扎了一针,医生怕出意外就没有给宋叙白打抑制剂。
“我就在这里。”
“你真狠心。你带走我的心,你带有我的孩子,可是你却把我落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
庄宴鼻头泛酸,眼眶传来热意,他捧着宋叙白的脸,语无伦次地低声跟他道歉。
“……我把你装到画里放在床边的墙上,这样我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能看到你了。”
“我想亲你……可你太冷了,冷得让我感到害怕……”
宋叙白把脑袋抬起头看庄宴的脸,眼底带着深情和哀伤,他声音喑哑地说:
看着再次扑到他怀里的人,庄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子都颤了起来。
宋叙白低低地抽泣着:
“庄宴你去哪里了?”
“我没事,我就在这。”庄宴向他伸出手,轻轻的说:“你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被伤到。”
可宋叙白像是没有听进去一样,一直站在玻璃渣里看着那副油画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
“宋叙白。”庄宴伸手强势地把他拉过来,“我就在这,你抬头看我。”
宋明温和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宋明走后,庄宴才意识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走进房间,看到抱着被子缩在墙角的宋叙白,他眼眸泛着水光,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粉,精致的五官却写满了委屈。
他脸蛋生得好,即使是露出这副与平常不同的模样,也让人觉得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让庄宴有一种回到高中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