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甚麽？」

「和音乐盒上的木雕一模一样。」

子吟听他这麽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今早弟弟目送着他出门时，那目光直勾勾的，盯得子吟心里内疚，好像就不该为了出游而抛下子良。

汽车穿过雪白的森林，渐渐走上了宽广的大路，左右辽阔的雪原，疏疏落落地立着农房，汽车又驶了好一会儿，房子就变得多而密集，就像大上海里的洋租界区。

进到城中心，朱利安便找了位置把车子停汨好。两人才下车，朱利安已是把子吟的手紧紧攥着，放进自己口袋里。

「怎麽了？」朱利安低声问道：「只是外出一天，你也放不下弟弟吗？」

子吟看了看朱利安，便言不由衷的呼出口气，「是。」

朱利安目视前方，说：「小淑女和你弟弟已经很熟稔了，再说，科林也是很会照顾人的，不会有事。」

「我对这些不太懂。」子吟听说洋人品酒，就像是他们品茶一样，都是奢侈讲究的学问，他却是从未体会酒的好处，最多就是交际场合喝几杯而已。

朱利安笑吟吟的看着子吟，「以後我多与你喝，你便会懂了。」

子吟脸上微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光，对异国的一切固然是感到陌生的，却是并未勾出太多的好奇，因为这次前来，实在没有一点出游的心态。

子吟眨了眨眼，随即便抬头看向朱利安，俯视而下的温柔目光、同样宠溺的语调，甚至是攥紧着自己的手，都给予了他似曾相识的温暖，然而唯一不同的，却是那张异国的脸孔。

如今，在他身边的是朱利安。

他已经……不在华夏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市集

周六早晨，朱利安与子吟坐上汽车，出发往就近的城镇去。

正如刚抵步时所说，冯.鄂图的城堡距最近的城市，少说也需要两三小时的车程。朱利安便亲自充当了司机，既为武驾车，更给他介绍着沿途的风景。

朱利安垂眼看着武，蓝瞳便透着温暖的情意，这要是在家里，他早已禁不住把人抱着亲吻了，只是此时在外，他只能遗憾地紧紧掐着武的手。

怎麽能这麽可爱呢？

「是，一样的。」朱利安便道：「我就想你一定会喜欢。」

「人很多，千万不要走散了。」朱利安如此说着，便牵紧武，一同走到城中心的广场里，此时虽是午後，然而德国的冬天总是阴阴暗暗的，天色一片灰白，下着铺天盖地的雪。遥看过去，房顶都被浓厚的积雪覆盖着，只有白烟从烟囱里冒出来。

这会儿，广场里的摊贩就成了聚拢的灯火，全镇的人都因此聚集在这里了，他们围着炉火喝酒，聊天，孩子们则在结冰的湖上溜冰。

朱利安牵着子吟，在熙来攘往的市集里走着，就见他神色渐渐的转变，黑瞳睁得极大，眼里都要放出光来。

「我只怕子良闹起来，梨子和科林也压不住。」

子吟这话并非没道理，武子良身强体壮，梨子只到他及腰的身高，而科林年纪也大，有时子良淘气起来，还是朱利安出手把他制住的。

「科林很厉害的。」朱利安便笑着说：「你不要小看他，小时候，他一人看顾着我们几位堂兄弟妹，他最清楚怎麽让孩子听话。」

子良的事，早已令他心力交瘁，而武家与白家的矛盾，也并没有得到解决。

他只是逃出来了，总有一天，是要回去面对的。

当朱利安不主动说话，子吟的心思便自然的飘到远处去，他沉默地靠在窗边，看着外头掠过的景物。

子吟怔忡半晌，便轻轻嗯了一声，两人持续在市集里走。朱利安始终脸上噙笑，垂下眼伴着武前行。

「这是耶诞才有的gluhwein（热红酒），要嚐嚐吗？」

「好。」

「这是里克村，每天，这里的农户便给城堡送来新鲜的肉和牛奶。」朱利安指着那广阔的农庄，解说过後，又转向右边的车窗，「山上现在下雪都看不见了，那是堂兄的酒庄，斜坡上种满了葡萄树。」

「大公还会酿酒？」子吟微感诧异。

「怎麽可能？他就爱喝而已。」朱利安笑着回道，「我们家族在莱茵河区的酒庄很多，不同地方的葡萄，酿出来的酒也不同。城堡里亦有酒窖，收藏着各处酿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