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林站起身,血瞳里的光暗下了不少,脚步又恢复到以往的平稳优雅。
他在隐约闪着寒光的黑暗中摩挲出酒精和纱布,给自己看似距离残疾还有一步之遥的左臂包扎。
如果现在打开灯,就能发现黑暗里的寒光其实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刀具、刑具……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这种方法平息体内的欲望了。记得上一场,还是在他八岁之前。
自八岁的那场家族夺权大屠杀之后,他都能比较好地控制体内的杀戮,撑到献祭日的到来。
艾泽林想,若不是献祭日不能用自己的血肉来供奉杀戮,他才不买宠物呢。
那东西好像是个带齿的刀,每一次都能把手腕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利齿寸寸卡在他的血肉里,再被他活活抽出来,血液混着碎肉瞬间失控般喷涌而出。
而涌出的血液不到两秒钟,竟都凝成了散发着阴森寒气的冰。
可艾泽林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在黑暗中冒着异样的红光。似乎是觉得还不够,他又顺着手腕平行向上,一道一道残忍地割着纤细冰白的胳膊。
艾泽林没想要她命,只是让她尽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随后跌跌撞撞地往城堡的地下室跑。
地下室是艾泽林专门为献祭日准备的场所,也是他自我囚困的牢房。
猛地拉开地下室的铁门,一脚踏进黑暗,再把那铁门“嘭”的甩上。
……
当艾泽林舒舒服服地泡在飘着紫罗兰花瓣的浴池里时,他正拿着那本比砖厚的皇幼典研读。
无他,这本书魅力太大,比那些他都能倒着背且枯燥无味的兵法书籍、史学传记、地理着作、宗教经典都要……催睡。
格罗特:“???”
他是幻听了吗?
???
正在格罗特冷汗直流时,他家伯爵阁下竟披着一件稀碎掉冰渣的墨色长袍,跟个没事人一样从长廊的尽头迈步而来。
当然,如果不看他冰白的皮肤、满身的血迹和裹着纱布的左臂。
以及周身格外冷的气压。
他应该先去泡个热水澡,再包扎伤口。
……
伺候艾泽林·希尔长达十四年的管家格罗特彻底傻了。他在黄昏时刻感到周身温度猝然下降时,右眼皮就直直跳到抽筋。
只要不把他全身的神经细胞都杀死,艾泽林也是一个接近不死的存在。
但怪物的神经细胞,可不是那么好杀的。只要有一个神经细胞还活着,名为杀戮的怪物便可以进行强大的自我修复,重新活过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如此想着,艾泽林突然在黑暗中轻盈的笑了:“哈哈哈……”
他想要血……
他……
艾泽林的脚步没了平日里的悠闲,他走得很急促。以至于走在长廊上时,他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大老远就开始瑟瑟发抖的女仆,迎面就撞了上去。
酒精被艾泽林不要钱似的倒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血肉里。他就着酒精去洗凝了整整一条胳膊的血冰,连眼都没眨一下。
直到用酒精把血冰都冲干了冲尽了,他才神态惺惺的用纱布把自己的左臂包裹起来。
艾泽林是怪物,这种大出血放在旁人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却只是感到头晕而已。
吮吸几口自己的血,艾泽林又迷恋地嗅了嗅浓重的血味,便把左臂放了下来。
艾泽林深知点到为止。
血液能短暂的缓解体内乱撞的杀戮,当然也能让杀戮更加疯狂。
等锯齿刀直直割到肩膀的位置时,他才扔了刀,把自己鲜血淋漓成冰、筋骨外露的左臂举到面前。
怪物贪婪疯狂的嗅着血液的甜香,张开嘴咬住血液奔涌的伤口。用微尖的牙齿磨着肉,用舌尖抵着伤口内侧还未凝成冰的血。
艾泽林在黑暗中餍足的喘息。
艾泽林熟门熟路的穿梭在黑暗中,随手摸到一个东西,然后照准自己的手腕就割了过去。
冰冷的血腥味瞬间萦绕在鼻尖。
他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痛,握着刚刚摸到的东西在自己手腕上反复割了几下。
看一看富含无穷魅力的皇幼典,抿一口价值连城的葡萄酒,体内乱撞的杀戮就蔫了不少。
而相对的,没过十分钟,博学多才的艾泽林·希尔伯爵就靠着浴池边睡着了。
顺着艾泽林的手划落到浴池边上,还在悠悠不断的散发出浓郁的魔力。
强迫症·格罗特·晚期愣是没反应过来,再看伯爵阁下时,艾泽林只留给他一个清瘦高挑的背影,和在空中飘逸的黑发。
格罗特·卡尔向来英俊沉稳的脸终是没绷住,裂开了。
这短短的两日给格罗特的打击有点大。
格罗特还没来的急害怕,艾泽林就扔下一句:“去醒一瓶葡萄酒,再把图书室里的皇幼典一同送到浴室。”
格罗特的金瞳中饱含惊悚和迷茫,脑子没反应过来,轻声问:“皇……幼典?”
艾泽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尽管这次的冷气流没有昨天早上那样恐怖,但格罗特心知他家伯爵阁下绝对绝对又出事了。
直到他在长廊遇到吓瘫在地的女仆后,才得知艾泽林发狂了。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十四年里格罗特从没见过艾泽林会在献祭日之前发狂,排除某些执行国家任务的时候。
“原来……我们都是永恒的啊。”
整理好伤口的艾泽林慢慢脱下被锯齿刀划得稀碎浸血结冰的衣服,笑容却渐渐消失,皱眉。
他突然发觉到一件做的不大妥当的事。
人体的温度突然变得那样炙热,血液和心脏搏动的响声在他脑子里炸开。他抬眸看着跌坐在地上,被萧条杀意冲击到崩溃哭泣的女仆,眼底嗜血与摧残的渴望好像就要溢出来了。
“伯……伯爵……阁、阁……”那个女仆根本说不出话,裙下的裤子湿了一片,那种被怪物凝视的、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彻底崩溃。
而回应她的,是艾泽林不轻不重的一脚,她的身体“呼”的就被踢飞出去,撞到走廊的柱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