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好像念熟了这两个字,眼睛注视着艾泽林,再一次说着艾泽林给它起的名字:“白诺。”
“嗯,白诺。”艾泽林一下下揉着白诺的头,俯身埋进白诺的颈窝里,深深吸一口白诺身上的淡香,“很好,我的白诺。”
他给重生起了名字,重生永远都是他的。
所以……
“拜……”白猫回忆着那个字音,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它咬了下唇,艰难地改正,“白……白……”
“白,白……白。诺……”
艾泽林期待地说。
白猫愣了一下,在艾泽林的注视下薄唇轻轻开合。
它回忆昨晚那个带着冰冷的梦,以及它隐约在梦中听到的那句话……
黑夜之中,繁星之下,紫罗兰的香味沁在空气中,染得人心满是甘甜的淡香。
白诺缩在艾泽林怀中,一遍遍叫着光的名字。艾泽林则静静的听,无言的笑着,把白猫抱紧。
偌大的迷宫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
艾泽林太高兴了,高兴到把下巴放到白诺的肩窝里,低低地笑出声来。
地位比他低的人叫他公爵阁下,公爵大人;地位和他一样的人叫他艾泽林伯爵;地位比他高的人叫他艾泽林·希尔。
恐惧他的人叫他怪物。
没有反应的时间,没有结结巴巴,它就那样堪称熟练的,说出艾泽林的名字。
“艾泽林”是白诺只听过一次的字眼。
早上那句磕磕绊绊的“我知道错了”,是因为总是有客人让它说,所以它会说。
这种刺激和疯狂嗜血的刺激不一样,他说不出这种感觉,但他本能的期待。
他期待白诺还能记得他的名字。
他会告诉每一个交易对象自己的名字,但他只想让白诺记住。
艾泽林记得,自己昨晚给白猫起名的时候,白猫已经睡着了。所以,他本以为白猫还是会迷茫的看着他。
但令他惊讶的是,白猫居然点头了。
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白猫直接点头了。
白猫是真正的永恒。
是他可以得到的永恒。
他还给独属于自己的永恒起了名字。
所以,即便永恒的星星就在他的头顶,几乎每晚抬头就能看到。
可是不论他怎么做,他都得不到……
永恒的紫罗兰是梦、是海市蜃楼。
因为他觉得星星也是永恒的。
在他心中,太阳不是永恒的,月亮不是永恒的。因为太阳和月亮只有一个,指不定那天就不见了,消散了。
但星星不一样。星星有那么多,那样多。一颗星星陨落了,另一颗星星又会亮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即使迷宫花园里的紫罗兰都因异能维持可以一年四季开放,永不凋零。
但那终究是有异能加持,和他梦中真正永恒的紫罗兰花天差地别。
他那样喜欢紫罗兰,但他也知道那永恒是幻影、是梦。
明明迷宫花园里的紫罗兰有那么多,可实际上,艾泽林却只会远远观望,就像昨天晚上坐在马车上那样。
艾泽林八岁继承希尔庄园,迷宫花园是在他十一岁那年建成的。
到如今,十一年过去,他只近距离去看过紫罗兰两次。
现在,他又喜欢白猫。
因为会重生的白猫,也是永恒的存在。
然后,艾泽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问安安静静的白猫:“小猫,你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吗?”
和紫罗兰与星星都不一样,重生是更加特殊的存在。
艾泽林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他喜欢紫罗兰,甚至只许园艺大师在迷宫花园里种紫罗兰花。
“白诺。”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竟是直直戳进艾泽林冰冷许久的心里。
艾泽林把牙牙学语的白猫搂得紧紧的,像是怪物把自己最爱的珍宝藏在怀里。
“一只软软糯糯的白团子,叫你白诺吧。”
前面的话它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它那里面没有名字。
“叫”、“你”和“吧”它懂,那些也不是名字。
艾泽林看似懒洋洋的眼睛一下冒出光来,心脏仿佛突然多跳几下,他没感受过这种滋味:“你还记得?”
艾泽林的声音染上几分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激动,白猫大抵是能分辨出这种激动是高兴的情绪,所以白猫又点了点头。
“那你能说出来吗?”
最后,他们在五月的星空下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闲谈他的人叫他血魔。
只有白诺叫他艾泽林。
只有白诺不怕他。
刚刚那句“白诺”是它通过回忆里的字音,艰难学习才说出来的名字。
可艾泽林的名字,它就那样轻松的说出来了。
那是光的名字,早已不知道在它心里念了多少遍。
而白诺给了他最想要的答复。
“艾泽林。”
白诺对他说:“艾泽林。”
它叫白诺。
杀戮是如此的高兴,如此的激动。
“那……”艾泽林的身子都激动得发颤起来,“白诺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永恒的星星是彻彻底底、鲜血淋漓的得不到。
不可求,不可念,所以艾泽林不会去靠近,也不会抬头去看。
但白猫不一样。
星星会一直存在,是真正的永恒。
但是啊,这种永恒艾泽林得不到。
他不能去天上摘一颗星星回来。
所以艾泽林很少靠近,从不自欺欺人。
他只远远的看,看那名为永恒的海市蜃楼。
后来,艾泽林又喜欢星星。
因为艾泽林清楚,紫罗兰花有花期。
紫罗兰一年只盛开一次,一次只开放短短两三个月。
永恒是紫罗兰的花语,但紫罗兰本身并不永恒。
回复他的是白猫迷茫的眼神。
现在的艾泽林也摸清了白猫的反应,如果它知道它会点头,如果它不知道它会用懵懂无知的眼睛望着自己。
“那我给你取的名字呢?”艾泽林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