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你苦苦求生之时,我还能踌躇满志吗?
“还好”是你能替本就是贱奴之子的我承受半生的苦难?
“还好”在毫无察觉之时,竟将你我紧紧相连?
一抬眸,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一条生路,血红之色尽染瞳仁,成煦哑着声,伴着一缕苦笑,撑着仅剩的一丝神智。
“修云”
“还好……被换掉的是我。”
为什么功成名就的路途如此之多,文承宗就偏偏要选最泯灭人性的那条?
为什么在吞下了两世为奴所有折辱后,还让他知道原本的人生不必如此?
痛能忍,辱可受,但又为何将修云牵扯进他注定一败涂地的人生?
“我这贱奴斗胆猜上一猜,许是郝氏高贵血统不小心与那个奴隶的脏血混到一起去了,才生出了我这么个畜牲,您还是从本家查查是否有人与奴仆厮混吧。”
语毕,成煦拉扯着修云夺门而出。修云握上成煦发颤的手,这些曾是成煦遮掩了一世的血泪,他也曾自己颇剖裂豁开给修云呈现他深以为耻的卑劣,这已耗尽一世之勇。旧伤未愈,今日又沿着缝隙猛地撕扯,可想而知是何等痛彻骨髓。
一回到将军府,成煦不言不语,如行尸走肉般迈向卧房,沉重的真相压弯了脊背,拖慢了步伐。
“还好”命运兜兜转转,甚至跨越生死,也能让你我再次相遇?
说完身影踉跄,昏死在修云怀中,这个“还好”犹如千斤重,击穿了修云的心房。
“还好”什么?
“还好”是你忍饥挨饿之时,我还能衣食无忧吗?
问天问地,他能从哪寻到答案?
苍天大地,他能问谁求得宽恕?
什么言语、什么良药都抚不平身世之殇,伤痕已成,再也无法愈合,任鲜血流淌,往后余生都只能踏着血染的脚印前行。
千万疑问,悬于眼前。
为什么偏偏是他投胎成了文氏子?
为什么弃便是弃了,却偏偏要把他弃于奴隶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