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了没几步,修云突然转头回到阿成身边,拔下刚刚亲手插上的木簪,攥在手里,又回去跟上了宋婶的步伐。
宋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着:“这苦命的孩子……”
然后又安慰修云道:“放心吧,送他去岑州的商队里有我一个亲戚,会照应一二的。”
弃捐勿复道,愿君无饥寒
唱罢,修云俯身低头,温热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吻上成煦的双唇,几滴苦泪也顺势滑了进去。
修云并不是爱哭的人,从小爹娘冷落,又入宫为质,他知男子哭泣即是软弱,眼泪无法带来怜爱,只会带来更多的嘲笑与唾弃,即便是被贬为奴时也不曾流过一滴泪。
“以前在滕州的时候听军中好友唱一首曲子,”
“说是以曲寄相思,思切至极,便可如常所愿。”
修云低声唱着:
约莫着不剩多少时间了,修云将成煦搂在怀中,他只想再多抱一会,再多抱着他说几句话都好。
“傻阿成,呵呵”
“你看,你不告诉我,我不也知道了吗?”
修云将木簪插进成煦的发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轻声说道:“如此,你我也算结发了。”
“只是可惜……”
修云作揖谢过宋婶,他盘算着岑州气候温暖,四季如春,这样成煦的膝盖就不会寒潮来袭时不时刺痛,经常生出冻疮的手也不会痒了,商贾发达,就算是出卖力气也能讨到一口饭吃,更何况成煦识得许多字,人又聪慧,定不会过得差的,应算是给他寻了个易安身立命的地方。
*唱词改编自东汉诗歌
修云想着,今日所流下的泪许是把一辈子的泪都留给成煦了吧。
宋婶轻敲了下门,进屋后看着哭红了双眼的修云,摇了摇头,说道:“时辰到了。”
修云点了点头,将一个信封塞进成煦衣襟中,走下软榻,跟着宋婶走出房门。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想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思君令人老,岁月乎已晚
“……”
“你别不信我,我就算不是世子了也能护着你。”
修云的泪已经打湿了成煦的衣襟,胡乱擦了把脸,又把怀中人抱紧了几分。
修云已经哽咽得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惜……今生怕是不能与你……真真正正拜堂成亲……结为……”
“结为连理。”
虽然千不愿万不愿,但能指望的也只有来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