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雨跟萧城相恋八年，彼此是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当然清楚，这对萧城来说是多大的改变。

说不心软是不可能的，可是......

顾青雨反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轻声说：“你已经拥有很多了，但他什么都没有。”

刚走出去几步，就被人从后面猛然抱住了。

“明明我比他付出更多，明明是我先到的......为什么你更在乎他？”萧城埋进他的颈窝，失去所有力气似的，喃喃哽咽，“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不可以回头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

顾青雨从没见他示弱到这个地步。

“他经历了太多，什么也没有了，容易走极端，可反过来说，其实也很单纯。”

萧城额头血管砰砰直跳。

这几天来每天都被顾青雨气，但没有哪天能比得上今天。

萧城坐下，心底压着火：“你这么信任他，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顾青雨平静地说：“我知道他靠近我目的不纯，但那又怎么样，现在已经不同了。”

“......”萧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都知道？”

但那不是他。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也要靠这双手，把顾青雨夺回来。

跑得精疲力竭、头晕眼花。

这么努力了，却抵不过萧海州红着眼睛喊一声“妈”。

他真想问，为什么呀，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也很可怜，为什么大家总是看着萧海州？

什么叫他已经拥有很多了，萧海州却什么都没有？

萧海州就是个小偷，享受了他前面十五年的人生，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落在了他肩头。

他必须在短短的几年里野蛮成长，用尽全力，去跨越小镇教育和精英教育的鸿沟。

果然来了。

萧城用力扯了下领口，好像这样才能顺畅地呼吸。

可胸口那股憋闷还是挥之不去。

“放手吧，萧城。”

萧城抱紧他，埋着头，很久都没有动。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笑。

过去的八年里，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好像全世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算吵架，也总是端着架子，别别扭扭地道歉。

哪会像今天这样，狼狈又卑微。

“凭什么？”他满心荒谬，努力克制，声音还是有了一丝颤抖，“他这么对你，你都能原谅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凭什么啊？”

顾青雨只看了一眼，就被他显眼的痛楚刺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走。

“在知道他是萧家的假少爷那一天，就猜到了，我可以理解。”

“？”

顾青雨轻轻笑一下，半垂下眸，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萧城深深吸气，抬起头，眼眶通红，却什么也没说。

“我不放手，”他阴沉沉地咬牙，“不相信我是吧，没事，这里还有很多证据。”

有那么一刻，萧城有种冲动，想像萧海州一样，哭着说出自己所有的苦楚。

可那怎么可能？

每当犯错，父母都会流露出明显的失落，开始怀念那个被他们教得很好的孩子。每当外出见人，都有人明里暗里嘲讽他土包子，不如萧海州游刃有余。来到学校，他也总能看见成绩单上，萧海州留下的最高排名。

他只好拼命地往前跑，跑，跑，跑。

他不想这么快说，就是猜到现在这个场面。

顾青雨相信萧海州，不相信他。

妈的，他知道了，用不着一遍遍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