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着,同乡的王二军就已经凑了上来。
“想啥呢?哥就说城里赚钱快吧,你要是一直窝在那山沟沟里,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
“嗯,等攒够了买房的钱我就回去。”
看着林风受惊的模样,刘工头脸上又恢复了笑意,眼底深沉几分,道:“别跟我客气,以后继续干,就当我预付的工钱吧。”
“谢刘头儿。”林风听着这话,心里好受不少,不禁有些感慨,城里人就是会说话。
这刘头儿也不过在城里混了这几年,连说话方式都跟自己不一样,自己以后也能像他这样待人接物都游刃有余吗?
刘工头看见走上来的林风,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也许是中年发福严重,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一双眼睛飘忽不定,看起来反而有些猥琐。
林风倒不在意这些,能在这工作就已经让他感恩戴德,这刘工头说是跟自己一个县出来的,平时对自己又多加照顾,多少让林风感到一些善意和亲近。
刘工头伸出带着金戒指的手,自然地搭在林风肩头,林风想到自己身上全是汗,却又不好把他的手拿开,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刘立国悻悻将钱收回口袋,看着林风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哼,不识好歹有你求着我要钱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林风挂了个内科,攥着单子有些局促地走到科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林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环绕了一圈,不禁有些惊讶一个科室就跟村里的一个诊所一样大了。
虽然每天累的半死,但是一想到奶奶还在村里等着自己回去,再累也不能倒下。
父母一把自己生下来,就发现了自己跟别的孩子的不同,没多久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
请来的算命的说自己是异类,是祸星,不能留。
“诶,早上看你脸色就不大好,拿着,去医院看看。”说着就从兜里又掏出一百块。
林风看着那张红色的钞票,脑子里闪过王二军昨天说的话,顿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连忙摆手道:“我真没事儿,头儿,不用了。”
“诶?我可告诉你,我们工地可不要身体有问题的人啊,趁早去检查,拖成大病只能走人了。”
王二军凑了上来:“老弟,怎么了,有事儿得去医院,拖成大病可不得了。”
“没事儿,就是胸口有点儿疼,过一会就好了。”
“诶,你们俩干啥呢,不想干了是吧。”
他们的嘴脸和话像刀子刻在林风的心上。
林风陡然惊醒,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胸口也开始疼起来。
说不上是外部还是内部,就是连着皮肉和心脏都疼的受不了。
“闭上你的嘴吧,你是说我不像爷们儿,今天怎么回事儿,没事儿找事儿是吧。”
眼看林风有点儿急了,王二军立马小声道:“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提防着点儿那个刘......”
话还没说完,王二军头上就遭受了一下暴扣,抬眼看着林风红着脸吼了句:“他娘的,老子男的,不用你操心,滚去睡觉。”
“我看那刘头儿看你眼神不太对劲儿,虽说他那小眼看谁都贼兮兮的,但是他这么吝啬刻薄一个人,对你有点儿好的过分,哎,我真不是嫉妒,你还是提防着点儿。”
林风立马打断了王二军的话:“说什么呢,他跟我们是同县的,估计看我初来乍到,还总帮衬我,别再乱说了,小心我跟你急,累一天了我先睡了。”说完,林风就索性闭上了眼,不再理会王二军的碎碎念。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听到脚步声,林风睁开眼,发现王二军还蹲在自己床边。
“小林,过来把这些砖搬过去,年轻人体力好,多动动。”
“诶,来了。”
林风刚把工地这头的钢筋凿进地里,听见工头的喊声,急忙拉起白色背心的的衣角胡乱擦了把脸,就立马顶着酷暑往那边跑。
“别介啊,就这么点儿志向?”
“主要是奶奶老了,我得陪在身边,我不放心。”
“哎,你......说你什么好,真怪孝顺的,我是比不上你,俺爹娘......”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王二军住了口,突然转了个话题。
林风这样想着,心里又隐隐泛起希望,没有察觉到对方越发不加掩饰的目光。
终于回到宿舍,林风洗完澡躺到床上,手里却还攥着那两百块钱。
心想着下次结工资的时候,就少要两百吧,毕竟刘头儿赚的也是辛苦钱,自己也不好受人施舍。
“干的不错,知道你家里不容易,这些你先拿着。”
“别,刘头儿,太多了。”
林风看着多出来的两百块,有些惶恐,刘工头却把脸一沉,看起来凶恶不少,林风想要退回的手也吓的一缩。
是奶奶极力反对,保守着秘密,将自己养到这么大,自己一定要好好干,衣锦还乡。
转眼已经到了傍晚,砖也终于搬完了,林风一脸倦意地甩了甩头,在背心上擦了擦手,朝人群走去。
刘工头正在结算今天的工资,人群慢慢散去。
拉开帘子,一个病床,周围各种高级的器械。林风很少生病,所以这些器械也都没见过,整个人都不太自在。
终于,身后传来了皮鞋声,林风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似乎是刚查完房。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病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做到了桌前。
听着刘工头带着些威胁的话,林风微微一怔,不行,自己才刚来城里,不能就这样回去。
“好,我下午就去检查,昨天刚发了工资,您这钱就不用了,谢谢刘头儿,那个,我先干活儿去了。”
说完,林风压制住心底的慌乱,连忙走了。
林风看见刘工头汹汹地朝自己走过来,立马站直了身子,王二军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林风怎么了,你可不像会偷懒的人啊。”
“对不起工头,就是刚刚不太舒服,我现在就去。”
林风有些害怕,毕竟才赚了一点儿钱,总不会就生病了吧,小病就算了,大病得花多少钱。
林风迎着夜色,洗了把脸,又回到宿舍,蒙头继续睡,睡醒应该就好了。
第二天醒来,才干了没一会,那种疼痛又席卷而来,林风放下砖块儿,扶着墙捂着胸口。
看着王二军像霜打的茄子似地回到了自己床上,林风才终于松了口气,掀起被子盖在头上。
宿舍里的破风扇还在头顶吱呀乱响,原本林风早就习惯了,今天却睡的一点儿都不安稳,也许是王二军说的那些话的缘故。
梦里总是出现一些身边的人,在得知自己的秘密后一脸嫌弃又恶心的模样。
“林风,我发现你跟俺们不一样。”
林风看着王二军直愣愣的眼神,又听着他怪异的话,立马坐起身,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哎呀,老弟,你把我当啥人了,我可不喜欢男的。不过你长得真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你的脸秀气的都有点儿像外边儿画报上的女的,而且还白净,就连身材也那么好,你让我们这些爷们儿怎么找女朋友啊。”
像每个刚进城的小伙子一样,林风身上散发着巨大的活力,汗水已经将白色的背心浸湿,沿着汗水勾勒出男人健硕的胸肌和细窄的腰身。
刘工头躲在一边的棚子下抽着烟,一双绿豆般的小眼似有若无地在林风肌肉发达的身上逡巡着。
林风是这几天才到的夏城,就被几个老乡拉到这个工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