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你别怕,沃伦女王派的骑士团团长已经在率军赶来,只要我将你顺利地带回去与他们会合…”丹尼尔突然一嘴碎话卡住在喉咙里。
长及臀部的墨发被手指轻轻别在尖耳后,半张纹理莫测的容颜裸露在他眼前。
丹尼尔愣是看呆了。
扎紧,鎏金绳悬挂着通体银色的牧笛。
银笛子正在他腰间有灵性地滴溜溜旋转,笛尾的那一段调皮地翘起来,隐约遥指着头发凌乱、默然站在原地的羊。
“肮脏的死猪手!”
——如果他够聪明,至少能有上过战场的菜鸟新兵经验,就应该知道羊不是在看他,视线望穿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不该出现的什么陌生人。
下一秒钟,“梆”的一声闷响。
手刃完全没有留力地砍在幕僚后颈脑干的位置。
狂喜的,充满私心的快乐奔涌在他的嘴角。
“哈哈哈哈…兵器不认主又怎么样?有了同命之锁,他一半的力量就是我的,不是一样能使用吗?”
幕僚笑得畅快,他不怕被现在大概焦头烂额的夜魇找上门,他知道夜魇还要头疼另外两个还没过来的大麻烦,暂时撒不开手。
他错误地离开了,等察觉不对再回头扑过去,也已经无从补救。
“羊…”
“那天在圣树,谢谢你,不过我当然希望你能向我求救,你应该那么做的,你有权在困难时索求我的帮助。”
明明你才是最需要我的人,为什么不说出口?
丹尼尔怔忡地望着羊,陌生的熟悉感冲进他酸涩的鼻腔。
他左一句右一句,放低放轻了声音询问。
毒舌精灵还从没这么弱气过,不自主地矮下身姿越来越小声。
“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羊无神的墨眸早已失去了亮光,昏暗中像是镀上了灰蒙蒙的膜。
无法作答。
过了阵法,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幕僚好像依言往会合的方向走,却在一条小巷陡然拐弯,快步拉着羊反向钻入城中的人流。
越走越快,走到几乎跑起来。
他傻愣愣站在原地十几秒,眼睛一眨不眨。
谁说精灵不是最爱美的生物?丹尼尔平时对左邻右舍的普遍美颜产生了抗性,可是猛一下看到羊瑰丽神秘的半张脸,竟然也可耻地无法自拔。
“…”丹尼尔好半天了才颤抖地帮他把另一边倾泻的头发也别在耳后。
丹尼尔标志性的骂骂咧咧。
“下地狱掏猪粪去吧,谁教你乱碰我朋友。”
丹尼尔习惯性地骂着脏活撩开羊挡在脸前的头发,这点动作他曾经在圣树也做过,把昏迷的羊抱回自己的树屋时也做过,虽然他没想要向谁证明。
幕僚白眼上翻,软倒在地,结束了他荣耀的一生。
倒下去的人类后现出淡蓝双翅大张,蓝发飘逸,白皙高鼻梁浅蔚色瞳眸的精灵。
一身牧鹿人标志的金纹白袍,内部劲装在腰部
何况三个被封印的家伙,还真不一定追的上拥有羊一半力量的他呢!
当他沾沾自喜,手舞足蹈,忽略了周围不正常的安静时,他面前沉默的羊忽然微微动了动发丝下的耳朵,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幕僚过度兴奋地摸摸羊的侧脸:“怎么啦,连你佩服我吗?”
丹尼尔说不下去了。
他来晚了,再多的试探,面对灰暗机械的眼神,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羊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将他推开…
“你怎么了。”
“说话,和我说话。”
“真不认识我了?你不是为了骗他们才装做忘记我的吗,我知道,我都知道。”
丹尼尔给他整理衣服,把后面膈应着翅膀的衣服也拉平,好不容易平息了胸腔中乱蹦的心脏。
他发现不对劲了。
直视着羊的眼眸那么久了,近距离地感受曾经相识的人今日模样,却再也看不见坚韧的亮光,神采褪色,弥漫上死亡的安静。
羊看不清头发遮盖的前方,只知道埋头赶路,也不管会被带去哪里。
幕僚拉着他拐进一条昏暗的花柳巷,现在白天,这里还没营业,低矮联排房屋死寂沉沉。
走到这儿,幕僚脸上终于显出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