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天色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更衣就寝。”
“嗯......大后日的寿宴筹备的如何?”
“回大人的话,请帖都发下去了。”
见诸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肃长琴抬手在他胸口锤了两下。
“呃.....咳咳,嗯。”诸骁回过神,哑声应道。
“嗯什么?我说了什么?”肃长琴不满地抿唇。
“这......”诸骁闻言,后又摇了摇头:“他不会。”
“所以我要你扮做朝克的样子,变成‘厉鬼’,逼他跪地求饶。”肃长琴双眸一沉,似笑非笑道。
“我要怎么做?”
他仔细端详着狼王,又捏了捏他强壮的手臂,哑声道:“再壮一点才好。”
诸骁听得有点无奈,他的人形虽然不粗犷强壮,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精悍有力,这人竟然还不满意,他皱了皱眉,沉声道:
“琴天,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今夜是地府的还魂夜,骆弟,我是特意来带你走的——”肃长琴拉长语调,从屋顶丢下一块跳碎裂的瓦片,正中他的脑袋。
“不——!不.....!朝克,你都已经死了,就放过我!放过我吧.....你这个妖怪,甭想吓唬我,你已经死了,死了.....哈哈哈.....”血水自额头涌下,骆琣生疯狂地挣扎着,显然已被吓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
“狼君,说好的,什么都要听我的,不许冲动。”屋顶上的肃长琴见状,立刻出声提醒道。
他的话就像一捧冷泉水,瞬间让诸骁清醒过来。
“琴天......”他张了张口,无声地叫道。
此时,蛰伏在暗处的诸骁才缓缓开口,冰冷的询问道。
“你....你是,大,大哥?!”看到墙壁上的狮子头颅,骆琣生眼底顷刻布满了惊恐的血丝:“大哥饶命.....饶命.....”
诸骁盯着他,又模仿着朝克的语气问:“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在我死后骗取大家金丹?”
说着,他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低声道:“狼君,该你上场了。”
天帝的话音刚落,诸骁就像暗夜中的寒箭从房顶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卧房的烛灯也像将死之人的鼻息般,呼哧两声熄灭了。
“谁!究竟是谁——?!快出来!出来——!”看见这情景,骆琣生顿时吓得头皮发麻、面色惨白。
起初骆琣生并未在意,他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又摇头晃脑地阖上眼,似是准备在椅子上入睡。
这时,桌上的杯盏突然移动了一下。
“!谁?!”骆琣生顿时像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对着空气大叫道。
听见他的话,诸骁的前额抽搐了两下,面带黑线道:
“老兄,我是狼族,不是狮子。”
“我就是想你扮狮子给我看。”肃长琴才不理他,霸道的回了一句后,便直接把狮子头套在他的脑袋上。
奴仆从骆琣生手里接过外衣,恭敬的回答道。
“好,你退下吧。”骆琣生换上亵衣,冲他摆了摆手,又坐倒在椅子里,仰视着头顶的光亮发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掠过了一道影子,又消失不见。
“不管说什么,事事都听你的。”
得到诸骁的回答,肃长琴淡淡的哼了一声,便道:“行了.....快走吧。”
月黑风高,街巷里是伸手不见五指,而广义府却灯火通明,就连小桥流水的庭院里都点满了蜡烛,水流瀌瀌,只听卧房里传出了两人的对话声。
“附耳过来。”肃长琴抬手环住狼王结实的肩背,凑近他咬耳朵:“我会让他比死更难受......”
天帝的嗓音沙沙的,带着轻盈馥郁的吐息,每说一个字,便好像有无数小钩子勾住了诸骁的毛孔和皮肉,麻痒酸胀,让他的心思全在怎么止住那股炙热的痒意上,连话的内容都险些记不得。
“等那姓骆的吓破胆时,你便告诉他,倘若.....不准备一百个童男童女......到时候,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听清楚了么?”
肃长琴把玩着狮子头的胡须,道:“今晚我们要演一出戏,这场戏的名字叫厉鬼冤魂索命。”
“厉鬼?哪里来的鬼?”
“你就是。”肃长琴挑起冷傲的眉眼答道,沉吟片刻,他又问:“狼君,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杀进广义府,当面质问那姓骆的为何背叛兄弟,他会认罪、说实话么?”
“说好了,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肃长琴拿起一块瓦片,放在手里敲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骆琣生,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诸骁只得克制住心头的杀意,重复着他的话。
骆琣生肩膀一抖,咽了咽口水道:“什,什么?!”
听见这句问话,骆琣生变了脸色,他拧着阴沉的五官,冷笑道:“你们是妖,当然不会懂,因为你们可以活,活多久都行!而我是人,一个被人看扁、踩在脚下的卑贱之人,我要翻身.....!我要荣华富贵有什么错——”
听见这话,诸骁的心霎时凉了半截,他原以为骆生会辩解、会悔恨,可他却没想到,对方竟对兄弟的惨死无动于衷。
忆起那些和朝克相处,快意恩仇的日子,诸骁觉得满腹的火都涌到了喉咙,只想把眼前的小人抓到朝克的坟前,让他以死向大哥谢罪......于是狼王挪动脚步,缓缓走近骆琣生,眼底已冒出一缕红光。
“骆弟,好久不见。”
一片死寂中,房顶上突然飘下来一块儿猩红如血的布料,慢慢地盖在骆琣生的脸上,飞快地缠住他颤抖的脖颈,让他无法移动和呼吸。
“骆弟,怎么,这就怕了?”
可四下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声声诡谲的回音。
骆琣生下意识后退两步,额头上瞬间多出了细密的汗水。
看见他惊慌的样子,趴在屋檐上的肃长琴露出冷笑:“看来下贱脏事做多了,真的会有鬼来敲门。”
夜色苍茫,路边没有半点灯火,只有一缕苍茫的清月洒在两人身上,像描画似的勾勒出那只气势汹汹的狮子头,刺疼的风吹过,呼啸扑朔,仿佛真有凶恶的狮妖要从天而降。
“那你看够了没有?”诸骁的声音从头套里传出,有点闷。
“还差点什么.....”肃长琴左看右看,低喃了一句,就又抓起一把黑土把诸骁的脸涂黑:“这下看起来更像了。”

